后来沈温瓷从京城回来,老爷子怕照顾不好小孩,又把她找了回来。
李妈这一生素来勤恳规矩,因而极受沈家老少尊重。
李妈在沈家帮佣多年,可以说是看着沈温瓷长大的。
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从小没有妈妈,但被教养得很好。多才多艺,长得漂亮,难得的是性子温柔敦厚,端方善良,沈家人无不视若珍宝。即使是那板正严肃的爷爷,在外人面前提起她都是合不拢嘴的夸耀。
李妈从未想到有一天,谈起她,会是满腔的苦涩与难过。
隔天,楠城果真下起了雨,雨势磅礴。
雨最大的时候,连窗外的树都被撼动,这时来了一通从祖宅的电话。
挂掉电话,沈温瓷出去了一趟。
夜暗下来,大雨却没有停歇。
沈温瓷冒着雨再一次踏进山越居,面色凝重,身边跟着沈家大媳妇林婉清,和一个叫苏云意的女孩。
林婉清热情的招呼那个女孩坐下,又吩咐李妈收拾出一间房,要长住的那种。
据林婉清的说法,沈母当年难产,沈家所有人都顾着大人,结果小孩在产房被抱错了。而一个月后,奶奶带着一个叫沈温瓷的小孩离开了楠城。
而当沈温瓷在京城和宋栾树掐架,在背着奶奶买的粉色芭比书包看热闹后被宋爷爷打趣时,真正的沈温瓷,正在因为弟弟贪玩落水被父母责骂。
雨声变得悠远,淅淅沥沥,像晚风拂过空谷时发出的渺渺传响,像树枝摇曳时叶尖摩挐的连绵轻响,像…斑驳的回忆中那人在耳畔的柔声细语。
奶奶常在她耳畔叮嘱,知命不惧,日日自新。
但生活就像一场闹剧,偶尔沈温瓷也会生出绝望之意。
自己叫了十几年的爸爸不是爸爸,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不是家,斑鸠笨拙不会搭窝,就强占了喜鹊窝来住。
这场雨,仿佛将这世间所有的荒唐和狗血都落到了她的
头上。
稍作喘息,那雨又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沈家家教甚严,尤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往时只有爷孙三个,个个都严肃正经,这种规矩更像是默认的习惯。后来沈温瓷回来了,沈父偶尔会在饭桌上过问学业,老爷子偶尔也会提点兄妹几句,但大多时候还是安静的。
但今天这顿饭,虽然只有四个人吃,却吃的极为热闹。
沈温瓷下楼时,林婉清和苏云意已经落座,饭厅昨晚那部播放kpl的电视,此刻正在播放某个都市狗血爱情剧。
林婉清招手,“温瓷,快来开饭了。”
沈温瓷原本的座位正对着电视屏幕,此时却已经有人,她挪步,坐在了背对屏幕的位置。
“温瓷,”霍望远这时姗姗来迟,略带歉意道:“大伯母,临时有点事。这位是?”
林婉清这会儿显然没了在祖宅时的咄咄逼人,笑眯眯的:“这是云意,云意,这是霍望远。”
“云意?”霍望远转头问沈温瓷,“是奶奶那边的亲戚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