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她接着道:“我家青儿也是十九岁呢,我家青儿生得俊,人也好。”
我一琢磨,怎么觉得这话那么别扭,却听她道:“姑娘你生得这么标致,不知道成亲了没有?若是没有成亲,我家青儿……”
我没等她说完,耐不住咳嗽了起来,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着。面红耳赤地偷偷望了洛神一眼。
洛神的纤眉此时已然拧了起来,眸子里压着冰雪,而她的脸色……很难看。
我忙尴尬道:“不好意思大婶,我虽然没有成亲,但……但还是有意中人了。”
木青娘亲很失望地“哦”了声,在原地转了半晌,忽然轻轻一跺脚,又怯怯地望向洛神,道:“那这位姑娘你呢?”
她好像有些怕洛神,声音低若蚊音。
洛神先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都是我一人在周旋,此时她慢悠悠放下手中茶盏,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宛若沉寂的墨玉。
只听她眉毛都不带抖一下地冷冷道:“我已有了心爱之人。”
这句话说得极其简洁,果断,我听了心里微微一颤,急忙低下头去。
脸太红了,这下可惨了。
木青哪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下急得手忙脚乱,连忙将他娘推了出去,随即回过身来,脸也是红得赛过那蒸蟹,尴尬道:“我娘她有些神智不清,她乱说的,乱说的。你们别……别见怪。”
接下来三人在屋内相视,气氛十分诡异。
在木青家再待了半晌,我们便启程回去,眼下大抵算是摸到些有用的线索了。不管是这水底狮螺山,还是藏在水里的奇怪诡物,亦或是那莫名其妙的罡风阵,都指示着这白河才是我们此行不可漏过的地方。
而木青听说我们要去白河上瞧瞧蹊跷,担心现下白河风波闹得满城风雨,船家都不敢近白河,便主动提出帮我们开船当做回报。而我自是感激不尽,随即与他约定时间,等到他身体完全康复后便打算往白河一探。
我们与木青道别后,推开木门,走入木青家前面那条小巷子。
洛神一手撑伞,一手牵着我的手慢慢在这小巷子行走。
自纸伞下望去,只能瞧见巷子两边是探出的青色屋檐,两面白墙,中间夹着浅灰色的天空。雨丝渺渺烟烟地飘下来,织成细密的网,而墙角处斑斑驳驳的,正蔓延着柔软细腻的青苔。脚步踏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细的水花,将两人的靴子勾勒出湿润的轮廓。
四周一片寂静,好像整个巷子都脱离了尘世,只有这江南烟雨,只有我与她。
我此时脸上还有余热,方才她那句“心爱之人”不住地在我心里来回穿梭,心里鼓胀开来的是那无尽的欢喜。
我正想着,耳边寂静突然被打破,却是洛神在我耳旁低低问了句:“不知清漪你的意中人是谁?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一时停下脚步,脸又不争气地发起烫来,感情她这是又来消遣我了,而她却睁着她那双永远淡然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被她这飘渺目光勾得无处遁形,连手都不知往哪里摆才好,却见她将手上纸伞侧着一挡,刚好将我们二人身子遮住,脸却凑近了来,在我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霎时愣住。
冰冷的雨丝飘过来,落到我唇上,而那里还萦绕着她清冷的气息。
眼前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能细细瞧见上面停驻的雨露。
我的心一时被她提得高高的,又跌了下来,当下一阵手忙脚乱,退开身,手指压上滚烫的唇,低低道:“你……你好大胆!叫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边说着,还四处望了望,幸好此时巷子里空无一人。
她阖下眸子瞥了我一眼,又将侧着的伞扶正,倾身过来,一手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好看的眸子似醉非醉,微微眯了起来:“这里不是没有其他人么?而且就算有人,隔着伞,也瞧不见。”
她凑近来的馥郁冷香,混着冷雨,就随着她方才这句话呵在了我耳边,而我心里此时至少抖了三抖。
雨霖婞说我和她都心眼坏那是大错特错。
明明就是她一人心眼忒坏。
忒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