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轻轻吸了口气。朝左右看看,带着三人走到了一棵树下。秋风习习。凉意微微。张楚伸了个懒腰,望着田地里辛勤劳作着的百姓,随手捏了根甘草放在嘴中。轻轻咀嚼,目光幽幽。甘草的味道,苦涩中带着些许的甜,很容易能够令人提神醒脑。程处默,秦怀道和李泰都静静的望着张楚,他们的眼眸中,带着苦思和冥想。“大哥,要不,我去长安找先生来?”程处默又开口道:“只要有重赏,不怕夫子不过来。”秦怀道重重的拍了下大腿:“这个法子好。”“大哥,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活我们亲自干不了,而且,就我们两个,费时费力,怕是效果很难显现出来!”秦怀道附和。张楚眯了下眼眸,又看了看旁边的李泰:“不是你们两个,是你们三个。”“啊?”这会轮到李泰懵逼了。他用小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老师,我是来跟你学习的,可是我什么还都没有学会呐。”“识字,虽说我认识不少,可是让我去教导这些人,是不是······”李泰小脸上全都是抗拒。想起来自己识字那会的遭遇,再想一想自己的身份,这让李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张楚轻轻哼了一声:“既然陛下和皇后娘娘把你丢给了我,你就必须要按照为师的吩咐来做。”“不然,就回国子监,去跟着那些夫子学习去吧。”李泰赶紧缩了缩脖子。好不容易出来了,他可不想再回去了。“师父,都听你的。”李泰急忙道。张楚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其实,这就是咱们民学的存在之根本啊。”张楚叹息一声,脸色凝重了起来:“哎······”“虽说,孔子当时提出有教无类,可,这四个字,谁又是真的做到了呐?”“作为大唐读书人的圣地,国子监,有几个是普通百姓?咱们庄子上的这些孩子,谁有资格进入国子监?”“其实别说这些普通百姓了,怕是连寒门都没有几个吧。”张楚缓缓道。三人相视一眼。对于张楚这话,他们很认同,因为他们很清楚国子监里的构成是什么。“不说国子监,下面的那些私塾,能进去的孩子,又是什么人呐?”“最少也得是一个村子里,或者附近有名望的乡绅一类的人吧。”“而且,就连那些教书的先生,也都死死把控着接受教育的通道,不给他们足够的铜钱,他们是绝对不会躬下身子来教导你们,因为这是他们活着的命根,也是他们享受着附近人尊敬的法宝。”“所以啊。”“别看这些夫子一个个嘴上念叨着冠冕堂皇的话,其实,最令人恶心的,是他们。”“可以说是他们一手造成了文化知识的垄断,把普通百姓彻底的隔绝于下,以好来保证供养自己的基础。”张楚轻声说道。程处默,秦怀道和李泰都陷入了沉思。这番话·······他们心神撼动,似乎还真是这样。“请他们来教导百姓,呵······”“怕是不仅会疯狂的抬高要价,还会出工不出力的糊弄,因为他们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咱们庄子里的百姓。”“所以,我想要安排你们来当他们的启蒙人。”“当然,也不会多长时间,因为,通过教导,我们会发现脑子比较灵光的那一批百姓,经历过刚开始的阶段,后面就容易了。”“我们可以教导这些脑子灵光的百姓,然后让他们去教导其他人。”“这件事,不算难。”“去吧,去把胡勇叫过来。”张楚沉声道。程处默和秦怀道急忙起身,跑向了地头,冲着胡勇大喊大叫起来。“青雀。”“民为水,君为舟,能载舟,也能覆舟,永远记住这句话,百姓最淳朴的,和他们打交道,不用有什么弯弯绕绕,想要让他们为你卖命,只要疯狂的对他们好就行了。”“一个帝国,能不能走的远,永远不是看那些世族门阀,而是要看百姓的心愿。”“只要百姓愿意,就算是世族门阀也翻不起来浪花,若是百姓不愿意,不用世族门阀,只需要有人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掀起无尽的波涛,把君王这所船,给狠狠地吞噬于人民组成的汪洋大海中去!”张楚教导道。李泰恍惚。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话。他一直所受的教育,都是来自于上层精英,而上层精英自然就是一直宣传自己才是真正的根本,而百姓,不过是他们所奴役的东西罢了。不过,李泰心中无法彻底理解,但这话,深深的烙印于心底。曾经在国子监,那些夫子先生所教导的道理一遍又一遍,却无法真的彻底的牢记住,可今日,他却发现,自己坐在田间地头,老师不过随意说的一番话,他的脑海中却无比的清晰,无法忘却。“师父,弟子记住了。”李泰乖乖的说道。张楚点点头。前面,胡勇,程处默和秦怀道,已经走过来了。张楚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出了几个符号。:()大唐十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