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难以置信地望着董茜茜。面前的红酒剩了大半杯。她并没有喝多少酒,讲的不是醉话。既然不醉,说出的话应该是算数的。“你可是我在这里最坚实的依靠了,师兄不帮我,我孤身一人还能指望谁。”他喉结发紧,呼吸急促,十指颤抖地去握她的手:“茜茜,我会尽力帮助你--”虽然她一再拒他于千里之外,好歹自己对她还有利用价值。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怕的是没有培养的资本。那双手从他滚烫的掌心逃走,藏到了主人的身后:“把新主管的简历转给我,求你了。我要是再干得憋屈,就辞职回老家去考编。”听完她的诉苦,宋建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公司人事变动,尤其是领导的任命,是比相互打听薪水还要敏感的职场“高压线”。李主管对董茜茜的印象不大好,除了求职简历注水,还有工作中的偷工减料。换一个领导也是对她的激励吧?“书面的不能转发,口头的也要注意保密。”他终于让步,向她透露一二:新主管是天津分公司的人,明天周一上任。本月的考评结果会延后一周左右揭晓。就这?董茜茜眼底露出嫌弃。一点小小情报顶屁用。她硬着头皮陪宋建吃完饭,一出餐厅门就借口有急事溜了。中午,买东西的渐渐散去。柳小妙喝完一瓶酸奶,慢慢把黄瓜火腿三明治往嘴里送。免费午餐是给上全天班的店员福利。初来时很惊喜,吃多了就腻了。“要是能分到宿舍,就能做饭了。比食堂和外卖都吃得好,还能省钱。”听着音乐,她有些倦意,不知不觉伏在收银台上睡着了。听到轻微的脚步,柳小妙下意识睁开眼睛--软玻璃门帘明显晃动。果然又来客人了。上班时间禁止吃喝打瞌睡,违者罚款一百元!店长的告诫在耳边骤然响起。再苦再累也坚持下来了,最后一天更不能白干。她一个激灵支棱起来。奇怪的是,并没有瞧见一个人。但先前手里捏的没吃完的三明治,连同装酸奶的空玻璃瓶都不见了。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地毯式地搜寻,最后发现它们分别进了墙角的厨余垃圾和可回收垃圾桶。“肯定不是我投的,肚子还饿着呢。”丢没丢物品,一时半会难以核对。摸到手机和钱包还乖乖地在兜里待着,她略微放了一点心。抬头瞥见闪着小红灯的摄像头,打算查查监控。监控录像无声地回放。柳小妙诧异地瞪大眼睛,目光追着一个从门帘下方钻进来的小小身影。一个白白净净的短发女娃娃穿着红色连衣裙蹦蹦跳跳地来到她面前。两只小手把吃剩的三明治和倒在一边的酸奶瓶子都拿走。门边又有个男人进来。他戴着顶黑色棒球帽,朝小孩比了比“夸奖”的手势,看样子像是一对父女。他们没拿店里的东西就一前一后出去了。不知道父女俩天性自来熟,还是父亲把她当成了教女儿学习垃圾分类的活教材。如果是后者,就未免有些侮辱人格了。柳小妙纳闷地把画面放大,减速。目光定格在男人背影的一刹那,她不由得惊讶地捂住了嘴。颀长,挺拔,怎么会似曾相识呢?好奇心驱使下,她心底升起一个执念:尽快弄明白他的长相。趁着店里暂时没买东西的,柳小妙大着胆子走到门口。这是第一次擅自离岗,也是她干兼职以来的最后一次。人民大学西门口。道边的梧桐树枝叶繁茂。透过层层绿叶的间隙,她瞥见了树下站着的三个人影。男人还是那个男人,女娃娃还是那个女娃娃。多出来的第三个,是个穿淡紫色套裙的女人。他们有说有笑,引得路过的行人品品投来羡慕的眼光。“妈妈,我要吃抹茶冰淇淋!”小女孩声音脆生生的,传入了她的耳朵。“好,我去买!”男人笑着转过身,大步朝这边来。棒球帽下,俊朗的五官,越来越清晰。“周--”柳小妙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忽地记起那天在西门听保安说,认识他,看到过他带了孩子在附近玩。为此,她还被一个来传达室取快递的女学生嘲笑过。他并不是单身。甚至是已婚有娃。从第一次来店里买成人用品,就该猜到答案了。她懊恼地跑回店里,掏出纸巾匆忙抹去眼泪,站直。周逾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她背对着门,低头整理货架上的棒棒糖。“小妙,是我。刚才见你睡觉,就出去转了转。”“嗯,”柳小妙索性也不瞒着他自己在这兼职了,“今天做最后半天。”看她冷冷地应着,周逾只当是昨晚电话惹得她不高兴,微笑着低声道歉:“不该在晚上打扰你的,毕竟累了一天需要早睡。”“你要买什么?”柳小妙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明知故问。“买个抹茶冰淇淋。”“没有抹茶的,这种可以吗?”柳小妙打开冰柜,递来一盒朗姆酒的。“哦,小孩子不适合吃含酒的冰激凌,要不就换香草味吧。”听语气,妥妥的经验丰富奶爸。一家三口乐融融,她再胡思乱想,就成自作多情了。一盒冰淇淋没能把周逾打发走。他眼神温和地看着她,声音依旧好听:“我待会还来,要杯上次的黑咖啡。”她什么也没说,敷衍地点头,目送他走出去。咖啡机就在身后,稍微一抬手就能取。可柳小妙心里堵着气,连一丝力气都懒得费。周逾再次出现是五分钟后。不明真相的他低头看着杯子里浮动的冰块,凑到唇边就开喝。又冰又苦他不禁微微蹙眉。一抬头,两人视线相撞。柳小妙见周逾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连忙退后几步。“账已经结了,请赶紧走吧。上班期间不可以闲谈。你可真闲啊!”她大声下了逐客令。“周末没其他的事要忙。正好店里也没其他的人。我就坐着等你下班再聊。”:()星辰如你,温暖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