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
她知道一些虞大夫的经历,她家在邻县,家中有丈夫子女,只是夫妻感情不睦,一年到头和丈夫说不上几句话。
虞大夫的祖父曾是宫中御医,她从小便跟着学习医术,身有一技之长,不大甘愿受夫家管束,熬到女儿出嫁,便只身离家,来京城开了一家小医馆。
七八年下来,挣的钱能养活自己,还能贴补女儿女婿,不必看丈夫脸色过活,她觉得挺好。
“虞大夫,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兴许我能帮你一把。”
阮柔这么说,其实也不知能为虞大夫做些什么,她只是打心里敬佩这个女人,独立、坚强,她也想那样,离开沈之砚后,独自生活,不依靠任何人,包括家里。
虞大夫细瘦的手指收紧,握了下阮柔的腕子,眼中一闪,似有泪光,接着她转头看了一眼屋内,隔间的诊室前挂着一道白布帘子。
她看了看那处,又转回来看阮柔,眼神若有所指。
阮柔定定看她,半晌,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去看诊室的白帘。
白麻布轻飘飘悬在门框里,在不大明亮的室内显得诡异阴森,阮柔心头难以自抑地生起恐惧,像帘子后面藏了一头凶兽,那双血腥的眼正透过帘布,投来窥探的注视。
她急步后退,险些踩空台阶,虞大夫紧紧拉住她,以微不可察的幅度,向她摇头。
太迟了,你人已经在这里,现在走还有何意义?
她们分明没有一句交谈,阮柔却在一刹那明白了虞大夫的意思。
“进来坐,这会儿没客人,我就没点灯,怪黑的,吓着您了吧。”
虞大夫的声音恢复如常,与轻松的语调不符,手上凝重地拍了拍,随后先一步进到屋里,走到一旁的灯架前,点起四五枝蜡烛。
明晃晃照亮一室,仿佛先前的恐惧都只是幻觉,阮柔步履稳定踏入室内,向四下看一眼,语气随意问道:“培兰呢?阿鸣也没在,就你一个人啊。”
“培兰在后面做饭呢,阿鸣我刚让他去前头拿药了。”
哦,阮柔点头,没在药铺看到她的小医僮。
“您近来身子如何?”虞大夫点了灯,走回来在对面坐下,挪过脉枕,示意阮柔把腕子搭上来。
细细诊过脉,虞大夫低垂着眼,不急不徐说道:“还是老样子,您体质偏寒,盗汗、手脚冰凉这些症状,到了夏天会略有好转,先前您吃的方子,我打算改两味药,这次多开了几副,这段时间我恐怕不在城里,您拿回去慢慢吃。”
前面的药桌上,整齐堆放的药包都拿细线捆扎好了,足有三四十副,这个量,以前够阮柔吃上一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