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
沈老夫人一向足不出户,外界与自家相关之事却无不知晓,回来就叫了姚氏来盘问。
起先姚氏说得含糊,遭到沈老夫人拍案怒斥:“要不是你上赶着拉她去巴结,曲公国世子怎会这么大胆子,作出那种下作事。”
姚氏一惊,这是连跑马场的事都知道了,心知定是采霞回来报予她的,这下无可隐瞒,哭着从椅上缩跪到地。
“婶娘,都是我的错,没看好舒姐儿,险些叫她名声尽毁,您要怎么罚我都认的。”
沈老夫人最恨人趋炎附会、攀附权贵,沈幼舒的模样、家世摆在这儿,自有门风清正、品行俱佳的前来求娶,姚氏目光短浅,上赶着巴结国公府,想要一飞冲天,实在丢尽沈家的脸。
“你认就好。”她眼神冰冷,“前次既已说了,你把掌家之权交出来吧。”
“婶娘!”姚氏震惊抬头,没想到罚得这么狠,一时失魂落魄,“这……阮氏她怎么能,她毕竟年轻,哪里懂得……”
“她年轻,可她毕竟是之砚的正妻,打理这一府事宜名正言顺,你越俎代庖这几年,真当这是你自己家了?”
沈老夫人话说得刻薄无情,姚氏心下忿恨,眼睛骨碌乱转,寻思一番,婶娘这是已经知道裴四姑娘的事了。
今日裴琬莠叫沈之砚那一声姐夫,采霞回来禀报后,沈老夫人也觉纳罕得紧,没想到阮氏平日看着不声不响一个人,原来心机那么重。
提前一步与之交好,以姐妹相称,倒让人家姑娘抹不开面子,将来结不下这门亲,正合了她的意。
果然,小门小户、妾室养出来的,手段了得。
尤其姐妹共侍一夫这个点,深深刺中沈老夫人的死穴。
兼之前次的事,裴相让沈之砚送美,干得那叫什么事儿,沈老夫人心下多少起了芥蒂,与裴府的亲事若不成,倒也没那么遗憾了。
她这边雷厉风行,饭都没顾上吃,当即便叫姚氏搬来帐本、上交钥匙,一应核对完毕,这才让人去请阮氏。
阮柔进门,先见着姚氏蔫头耷脑坐在椅上,旁边一只托盘,里面放着大串钥匙,还有一只浅口紫檀木匣,其上雕刻印记,乃是从前忠勤伯府的家徽。
果然被沈之砚一语中的,她上前恭敬向老夫人请过安,头一遭得了好话。
“阮氏,今日的事,你处置得很好。”
“母亲过誉,媳妇不敢当。”
明明上次在这里,她才说出自请下堂的话,转天再见,婆媳间竟融洽相对,老夫人如何想的她不知,阮柔自己就觉得怪难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