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宜郡主站在人群中,姣好的面容上是傲慢的神色,看着新娘时是掩藏不住的不屑。随着婢女的牵引,宋旎欢被送到谢云霁所居的流风院中。一路都什么也看不到,就被人牵着,直到坐到大红的床榻上,才将盖头扯下换上团扇遮面。“少夫人累了吧,歇息会儿吧,等宾客散尽了公子才能过来。”玲珑道。他那般如谪仙的人,今夜也要与人推杯换盏么?宋旎欢不由得担心起来,也不知他会不会饮酒,更不知姜家那两个会不会为难他?“少夫人放心,公子酒量可以的。况且这大喜的日子宾客们都是图个热闹,哪里有人会真的为难谢翰林?”墨兰安慰道。宋旎欢这便放心了,深深望了望窗外灯火辉煌之处,复又垂下眼。小口喝了点茶,不能吃东西,她倒也不饿,脑海中思索着一件麻烦事,那就是谢檀留给她的药瓶不见了。想一想,很久都没有发作那毛病了。因为有谢檀给的药,不发作的时候她也不担心,但当收拾东西要搬到流风院,怎么找都找不到那药瓶,她才慌了起来。玲珑以为她的慌乱源自于对之后要行大礼的未知……“少夫人,您看看这个。”玲珑手中托过来一盏精美的莲花蛊。宋旎欢接过后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曾经在馥娆庭研习过的夫妻之道。其实她基本上领悟了是怎么回事。如今真要用到了,和谢云霁……想到这她就心慌。可转念一想,跟谢云霁行了敦伦之礼后,就再也不用怕媚药发作了!丝竹管弦声渐弱,婚仪已到了尾声,不多时,院子中安静了下来。宋旎欢有些恍惚,细细打量着这一方居室。这是不是她第一次来谢云霁的居室了,但这次不同,今日往后她就是这里的主人,她将与他同床共枕。方才那些婢女仆妇叫她夫人,她还没反应过来。以后她就是别人的夫人了……多么神奇的身份转换啊。胡思乱想想着,她竟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不知何时开始下雨的,雨水窸窸窣窣地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在这样的雨夜,尤为让人安心。新娘从红纱帐里昏昏沉沉地起来,桌案上的龙凤蜡烛燃了一半。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茫然环顾四周,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半晌,才反应过来今夜是她与谢云霁的洞房花烛夜。他怎么还没来?宋旎欢起身推开门,细密的雨丝扑得满头满脸,让人切切的清醒。守在门口的墨兰见她醒了,连忙过来将她推回去,道:“夫人怎的出来了?小心淋了雨受凉。”“公子呢?”她茫然问道。“公子说今夜不过来了。”墨兰道,“今夜我值夜,就守在门口,夫人安心睡吧。”宋旎欢紧了紧衣领,问:“公子说原因了么?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可留下什么话?”“没有。”墨兰答的干脆,三个问题化作一个利落的没有,还是不忍心,又道:“想来公子在前厅喝醉了,不愿吵着娘子。”宋旎欢嗯了一声,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试探道:“他在漱玉山房么?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墨兰见她脸色不好,又想起公子一脸寒意的嘱咐,连忙劝阻:“少夫人去做什么呀?都半夜了,公子早都歇下了,有什么明日再说吧!”宋旎欢只得应了,回到榻上自己将满头朱钗缓缓卸下,脱去华美精致的吉服,靠在软垫上捧着本《西夜国游记》催眠。窗外的雨停了,红烛燃尽了最后一寸。翌日。一大早,便有仆妇婢女鱼贯进来,端着银盆和崭新的头面,替这位新妇梳洗打扮。一番梳洗后,宋旎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乌黑的长发都盘了起来,得体的绒花簪在侧面的发髻上,一丝不苟,高贵温婉。梳妇人头,是闺阁女子成熟的象征。果然,仆妇问:“少夫人昨夜歇息的可好?”“还好。”她笑了笑。仆妇知道新妇面子薄,干脆自己进内室去找,雕花床已收拾妥当,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那方雪白的帕子规整地摆在床榻边的方几上,动都不曾动过。仆妇惊讶道:“这、这是怎么……”宋旎欢的视线极快地掠过那元帕,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墨兰解释说:“刘嬷嬷,昨夜公子没有在此留宿。”刘嬷嬷虽然惊讶,但转念一想,兴许是昨夜公子疲累,又或许是两个年轻人面子薄,没有行大礼也能理解,便什么都没说取了元帕走了。接下来一连几日,宋旎欢都没有见过谢云霁。问就是去宫里当值了或者在翰林院修史。起初她没当回事,毕竟他才除服回去当值,必定要忙一阵子的。忙是忙,晚上总归要回来的,难道每次回来都晚到不想打扰她么?又是一日日落之时,宋旎欢在府中漫步,走累了歇在一处角亭,看细碎的雪落在青石板上转瞬又消失不见,竟看得痴了。她不知是哪里让谢云霁不悦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为何娶了她又这样冷落她?流风院很大,没有他,寂寥又寒冷。跟在宋旎欢身边的是姜家送过来的两个陪嫁丫鬟,原先的名字不用了,新取了雅名,唤为“采薇”、“菡萏”。采薇似乎是瞧出了她的心事,道:“少夫人,咱们这都几日没见过公子了?”姜夫人遣她们两个过来原还有另一层意思,那便是命她们两个在姜瑶有孕或失宠时,能帮她固宠。这在大宅院里再常见不过,爷们左右要宠幸别人,不如将这机会留给自己人。眼瞅着来谢府都十几日了,一面都没见过那位公子,采薇不由得有些着急,“墨兰和玲珑姐姐都是伺候在公子身边许久的,她们说的话夫人不可全信。要我说,这就是公子故意冷落您呢,您想想,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子?”正说着,角亭外的连廊恰巧传来下人们的议论声。“少夫人真可怜,大公子在新婚之夜把她一个人晾在那,这都几日了,公子连新房的门都没踏过。”“那可怜什么,她本来就是上赶着非要嫁过来,这嫁过来就行了,怎么还贪求上了?本就是看上谢府的门楣,现在算是求仁得仁了吧。”:()错撩后,我成了反派心头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