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回避试探,将话?说得明明白白,态度笃定。
萧窈莞尔。
倒是谢昭有些措手?不及。
沉默片刻,颔首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他原是为?官员考教、人事调动而来,不再久留,大略议过后,便?携了公文去见萧霁。
议事厅只余两人。
萧窈尚未道明来意,便?只见崔循倾身,抬手?扶正她鬓发上的那?支步摇:“怎么来得这样急?”
姿态似是漫不经心?,话?却问得有些刻意。
萧窈看出他明知故问,不肯接茬,煞有介事道:“这几日都未曾入宫,今日得空,想着湘州应有奏报,自然惦念着想早些来看。”
话?音未落,便?被捉了手?。
覆着薄茧的指尖擦过她纤细的手?腕,崔循极轻地叹了口气,重新?问:“不是要问我那?幅画吗?”
萧窈这才点了点头,勾着他的小?指:“为?何不亲自同我讲?偏要这样故弄玄虚,哄我自己看。”
崔循缓声道:“我不知该如何提起。”
他不擅剖白心?绪。
萧窈知他性情,也从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
若哪天崔循转性,她才要惊诧。
萧窈由衷感慨道:“哪有你这样的人?”
崔循不解。
“你应早就认出我来了,绝口不提也就罢了,早前?还对我那?般冷淡。”萧窈同他算起旧账,葱白的手?指落在他心?口的位置,饶有兴趣道,“当初我缠着不依不饶时,你究竟如何想的?”
她眉尖微挑,杏眼桃腮,黑白分明的眼瞳透着狡黠。
崔循喉头微动:“我那?时想……不应如此。”
这话?并非信口开河。
他那?时的确是这样想的。
只是想归想,实际却并没做到,直至最?后放弃挣扎,彻底认栽。
萧窈听出崔循话?中意味,伏在他肩上,乐不可支。
步摇垂下的珠子垂在鬓侧,摇摇晃晃。
崔循的目光为?之牵动,片刻后,无奈笑道:“当真这么有趣吗?”
萧窈坐直些,对上崔循带着无奈与?笑意的眼眸,再想他从前?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淡模样,几乎生出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又?不由得好奇:“那?如若我当初真听了你的话?,不再打扰呢?若我当真嫁了旁人……”
她甚至没说要嫁谁,只说了“旁人”两字,落在腰间的手已然收紧些。
崔循眉眼不动,声音却斩钉截铁:“没有如若。”
他常会附和萧窈漫无边际的设想,唯独此事不成。
萧窈正欲再问,外间传来内侍通传声,这才作罢,轻声笑道:“我得过去见阿霁了。”
多事之秋,事务繁多。
两人在宫中时也就见缝插针才能独处片刻,便?会被各式各样的人打扰,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崔循替她抚平衣衫上的褶皱,松开手?:“去吧。”-
年节过后,学宫复又?开学。
从前?重光帝身体尚好时,为?表重视,每月都会御驾亲临,督查考教。
于那?些散漫的士族学子而言,这也是重约束。
毕竟若真被抽中,一问三不知,当堂丢了人,转头就会传开,连带着自家长辈面上无光。少说也要遭几句申饬。若认真计较起来,兴许还要受家中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