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这24年人生里过得浑浑噩噩,他回顾自己的过去也只会觉得格外痛苦,甚至很多时候,那些过往回忆总会时不时地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消不去的划痕。
所以,当他见到那身上没有一点伤口的另一个自己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羡慕。
羡慕他过得好,羡慕他运气好,羡慕他能够发自内心地笑出声。
可即便如此,那在他眼中的幸运儿也依旧深陷泥沼,无药可救。似乎在每一个世界的太宰治,都是由苦痛铸成,不论外人眼中看起来多么幸福,多么优秀,那内心也早已腐烂。
他是疯子,他亦是疯子。
在这个异能的世界,他总是多了几分考量,深思熟虑,为了那所谓的“正义”和“正确”。他是疯了,只是在对自己发疯而已。可在另一个世界的他,似乎是完全不知道那所谓的后果,只想着那心心念念的爱人,以至于完全不管世界会变得怎么样。
“他疯了吧。”
太宰治回过神,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中原中也,对方看上去有些狼狈,衣袖和裤脚都破得不成样子。
“他是疯了呢。”太宰治喃喃道。
他赶到这里的时候,蓝波正在放出雷属性的火焰,那绿色屏障把中原中也的病房包裹住,里面的地面墙壁以及床铺,都被重力挤压得粉碎,中原中也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异能。
他当时只是捡起地上的帽子,拍了拍面色发白支撑不住的蓝波,那孩子见到他松了一口气,在收回火焰时他立刻握住中原中也的手。
中原中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沉沉地闭上眼。
到现在,在晴属性火焰的治愈下,大概睡了有半小时吧。
太宰治看着墙壁上的时间,他们在基地最角落的一间房间,这里的房间不大不小,容纳了两张床,中间只隔着一个储物柜,衣柜、桌子、浴室样样齐全,上面的排气扇还放出清晰的空气和舒适的温度。
“太宰。”
中原中也无力地躺在床上,他的语气有些疲惫。
太宰治等着他的下文。
“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比你更加混账的人了。”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说:“那就是你自己。”
太宰治笑不出来,如果是他自己让中原中也吃瘪,他会笑得开心,但他也被他自己坑了。他虽然想到那个太宰可能会做到这个地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并且运气很好地碰上了中岛敦和芥川。
天时地利人和地把他和中原中也算计了。
回想在酒吧的对话,他不禁问中原中也,“当时另一个你也在帮那位太宰,你有什么头绪吗?”
“能有什么头绪……”中原中也回想和中也的对话,他顿时有一股无力感,那另一个自己说什么支持他的决定,结果转头就来了这么一出。都说恋爱中的人会越来越像彼此,那位中也还真把太宰的狡猾学到了精髓。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陷入沉默,两人基本上心里都有数,于是选择不说。
太宰治一直握着中原中也的手腕,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手臂,中原中也像是应激一般,问道:“你干什么?”
“我这只手累了,换一只手。”太宰治捕捉到中原中也脸上闪过的一丝慌张,“怎么了中也,你该不会担心我像那个太宰一样吧。”
“怎么可能。”中原中也懊恼道:“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那你想怎么样?”太宰治抱怨道:“让我碰你别的地方吗?还是说你想像过家家那样真的手拉手吗?呜哇不行,我可受不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谁想那样了!”中原中也爬起身,他休息得差不多了,看着身上破裂的衣服还有污渍,他问:“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把你的异能传过来吗?”
“你那么想要狗链子吗?”
“喂!”
“没有呢。”太宰治视线落在中原中也沾染灰尘的衬衫上,衣领的扣子早就不见,露出了胸膛和锁骨,倒是choker还静静地扣在脖颈上,他闭上眼说着,“好啦好啦,你赶紧把你那一身脏衣服换下来吧。”
“你一直牵着我怎么换?”
“那这样吧。”太宰治撩起中原中也落在左侧肩膀一缕较长的头发,“我抓住这个总可以了吧。”
中原中也别无他法,虽然有些行动不便,但确实更好换衣服了。
二人站起身,太宰治绕到中原中也背后,他握着那一缕橙发的头发,有几根发丝贴在了中原中也的后颈处,那些发丝和choker贴在一起。
中原中也脱下衬衫,太宰治垂下眼,虽然中原中也是个练家子,但身高原因,连手臂上的肌肉都看起来纤瘦几分。
可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疤却又在诉说着面前的人“战绩”,太宰治向下看去,这么多年过去,那后腰上被白濑刺伤留下的疤痕依然显眼,其他的伤疤很浅,有些是使用“污浊”时留下的痕迹。
中原中也迅速穿好衬衫,而后脱去裤子,长衬衫很好盖住了隐私部位,他换得也自在一些。
背后站着一个人,任谁都没法安心地换衣服,平时总是喜欢调侃他的太宰治,这个时候倒是一反常态地安静,静得他感到格外别扭。他第一次这么迫切希望太宰治这个时候说他矮,或者揶揄他。
他就穿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而后把衣袖卷起,对身后的人伸出左手臂,说:“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