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放下花束三分钟就要离开的事情延长到了半个小时。
裴奶奶在南序临走前恋恋不舍,她有个极厉害的一点,就是看人很准,特别擅长在交谈中把握住别人的性格和喜好。
所以在和南序道别时,她柔和地眨了眨眼,说:“小蔷薇,我家里有很多书,你应该会喜欢,下次来记得来我家书房看一看。”
南序诱捕器成功启动。
果然,南序来送花的第二次就被带进了裴家的书房。
裴家的所有装饰都比较简朴,在主人审美的改造下,简单普通的搭配由于色彩的对比、空间的错位以及团团簇簇的花卉摆放而有了很美的设计感。
南序感觉一走近房间就有种像被明快热烈的气流簇拥了。
裴家的书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裴奶奶看出南序在窥见书房装修时没有忍住的诧异,忍不住抿嘴笑:“和客厅房间完全不一样对吗?这是我孙子强烈要求的,他说外面那些颜色太吵了,影响他看书,所以就选择了冷色调。”
裴奶奶不怎么认同这样的设计理念,佯装不赞同:“读书本来就很辛苦,怎么可以再在这么冷冰冰的环境里学习呢。”
南序对前面半句话深表赞同。
书房自然不及诺伊斯学学院图书馆那么种类丰富、藏书繁多,但也有很多很值得阅读的书籍,裴奶奶大方地把书房使用权暂时让渡给南序。
“反正我的孙子总是不着家,你随便用。”
南序的视线瞥过书桌前的相框。
相片底色是橘黄色为主的温暖色调,裴屿在里面才七八岁的样子,有婴儿肥,严肃的包子脸,苦大仇深地盯着镜头。
“他去哪儿了?”
南序挺好奇裴屿用的是什么借口躲避开了家人。
“他去鲍勃先生那里学习拳击去了,他在的学校似乎会有坏孩子会欺负人,他说他也怕自己被盯上。”裴奶奶提到这个不免叹了口气,“鲍勃先生人很好但是特别严厉,他经常有伤回来。”
南序了然:找人帮他圆谎了。
而且真假掺杂的谎言最容易让人信服。
学院里有人欺负需要些反击的手段是真的,他在拳击也是真的。
“我想劝他别学了,可他总是很有主见。”
裴奶奶的声线温柔低缓,但嗓音很轻,和壁炉角落里不起眼快要燃烧殆尽的火苗一般缥缈。
“当初我孙子执意要搬到蒙特佩斯的时候我也不太同意,但我还是拗不过他。不过事实证明了,年轻人的选择许多都很明智,蒙特佩斯真的很温暖很舒适。”
南序说:“他很孝顺。”
搬家的决定肯定是为了裴奶奶的身体。
“你来了好几次,还没有见过我的孙子,可惜了。”老人家总是喜欢见到同龄的小辈相互认识交朋友,“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他和你差不多大,或许你和他会有一点话题。”
南序停顿了一下。
那倒也没有那么可惜。
来到蒙特佩斯以后就少说就见过三次了。
南序无意去戳穿裴屿说的话,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和裴屿关系怎么样,不影响他和裴奶奶和平相处。
裴奶奶喜欢烤一些坚果曲奇饼干来招待他,冬日的阳光懒洋洋的,醇香的红茶在茶壶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她就会满脸慈爱地看着一边安静倾听她说话一边认真地啃饼干的南序。
这是南序第九次来送花,早就对裴家无比熟悉。
今天送的是一捧连着根可以移植的玫瑰,但裴奶奶不在。
裴家租住的老房坐北朝南,光照充裕,从梅琳达女士的花店里移栽过来的花草都很繁盛,散发治愈人的熏香。
南序低头观察哪一片土地适合移植手上的玫瑰。
埋头了好一会儿,空气里有了树枝被踩压过的入侵者的声音。
“南序。”裴屿现在对于见到南序已经波澜不惊,但仍然表现出领地被入侵的提防,“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