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欢笑的侍女们在看到鲜血淋漓的苍恃后纷纷怔住,她们不明所以地盯着苍恃,而他只是挥挥手让侍女们都离开。
“没有杜少将的命令,我们不能离开她的身边。”其中一个侍女毕恭毕敬地说道。
而苍恃只是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要求,此刻的他眼里只有那个坐在庭院中心的身影,但这些烦人的侍女们依旧不愿走开,她们变得警戒,没有了刚才的欢声笑语。
“让他过去。”杜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另一面的庭院,他双手背在身后,侍女在看到他时纷纷解除了警戒,没过多久侍女们都退到了远处,庭院里只剩下三人。
“你应该接下任务的,是这个女人让你的判断失误了吗?”杜山来到苍恃的身边,他不是没看到苍恃背上的伤口,但杜山打从心底认为这次是苍恃的错,既然是他的错,这样的伤就应该受着。
苍恃没有回答,杜山叹了口气,看到他这副模样,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于是杜山从腰后拿了一把手枪出来,他把枪口对准槐翎,又极快地取下了保险,右手食指微微用力。
“只要把她杀了就能解决问题了。”杜山看向苍恃,只见原本还是虚弱的他瞬间暴起,他手里藏着一把匕首,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骇人的冷光,苍恃目露凶光,眼里是从未展现过的杀意。
“你敢。”他龇牙咧嘴,双目猩红,就像是一只护主的野兽。
二人对峙了片刻,最先败下阵的是杜山,他轻笑一声,把武器收回。
“陛下也不让我这么做,但他从不来见这个女人,你们都挺奇怪的。”
尽管杜山率先收回武器,苍恃也并未收起自己的獠牙,他维持着进攻的姿势,把槐翎护在身后,生怕杜山反悔。
“半个小时,在那之后你必须离开。”杜山最终还是妥协了,他虽然不知道苍恃到底想做什么,但既然苍恃拼了命也要来见,他也没有无情到非要阻碍苍恃的程度。
苍恃点头,算是同意了这场交易。
杜山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向那群在远方看热闹的侍女走去,侍女们只能看到个大概,听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看到杜山走过来后她们也就不再八卦了。
得到了珍贵的独处时间后,苍恃无力地坐了下来,手里的匕首也随之掉在草坪上,他失血太多,此时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眩晕,身上的汗液无法停止分泌,直让他浑身发冷。
一旁坐着的槐翎还是安静地倚靠着椅背,她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有还在活动的眼球代表她还活着。
苍恃小心地来到她身边,谨慎地触碰她的肌肤,见槐翎没有反应,他才大着胆子让自己再靠近些。
而后,他把头靠在槐翎的腿上,又拿过槐翎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她的手是温暖的,能够感觉到体温,就像是过去她曾多次摸过自己的头。
他贪婪地汲取这片刻的平和,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耳边是夏虫的鸣叫,鸟儿扇动翅膀,还有槐翎的心跳声,强壮又有力,就像是永不会熄灭的太阳。
就算只有半个小时也足够了,他所乞求的也就这些。
放在苍恃头上的指尖微微颤动,虽然只有一点,但也心满意足。
槐翎感觉自己做了一场不会醒来的梦,她的身体是那么的温暖,像是在温水里浸泡着,这份久违的温暖让她流连忘返,不愿离开。
她耳边充斥着水流的声音,悦耳动听,时不时还能闻到清新的味道,她能认出来是青草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的大自然的味道。
这场梦过于美好,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自己为何会陷入梦境之中,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为何在此,也忘记了时间的流动。
“宝贝,过来帮妈妈搭把手。”妈妈如此说道。
她穿了便于行动的牛仔裤,脚边放着几棵茶树苗,手里还拿着一把铲子,旁边是一个刚刚挖开的洞。
槐翎走过去,在妈妈的指示下把茶树苗放进洞里,妈妈把泥土补回去,又浇上水,二人就这么合作把茶树都种了下去。
下午的太阳不算毒辣,微风吹来带走了发间的汗珠。
“你们都在这里啊。”爸爸带着爽朗的笑容走来,他出了一身汗,但还是大大咧咧地把槐翎高高举起,又把槐翎的头按在怀里,槐翎想要拒绝却挣脱不开这样热情的拥抱,她气得满脸通红,爸爸却乐此不疲。
“战争马上要结束了,以后我们在这里的营地就会改造成宫殿,这都是多亏你堂叔的帮忙。”
妈妈微微笑着,她伸手拭去爸爸脸上的汗珠,可是手套早就沾上了泥土,反而让爸爸脸上变得黑乎乎的。
“终于要结束了,这场战争持续了太久,大家都已经累了。”
“是啊…以后我家小公主就能开开心心去上学了,你堂哥今天还找我来了,说要跟你一起上学来着。”
槐翎静静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样久远的记忆早就被她忘记了,却在这梦里不断轮回,每轮回一次,爸爸妈妈的脸就变得愈发模糊。
这是一个美好的梦,但也终究是梦,梦终有醒来的那一刻。
“你的意思是,让我潜入然后为她注射这个药剂吗?”祝译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前面这个怎么看不正常的苍恃反问。
“你认真的吗?”祝译皱眉,她没有接过那管药剂。
“我有的时候真不理解你在想什么,当初你执意要去护卫队,我已经劝过你不要去;现在你自己把人带回来,又要带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