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将气得捂住自己的胸口,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才没有倒下。
沉默的皇帝也在此时终于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
“这个案子会交由最高院进行判决。在那之前,槐翎将会扣留在皇宫内,限制自由。”
“陛下!”宁少将膝盖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我恳求你还我家族一个公道,我在前线努力战斗只是为了我这个独子,如果——”他抽泣着,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是明晃晃地威胁皇帝去了。
槐翎心想这人真是愚蠢够彻底的,皇帝这个人最憎恨别人威胁他,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他宁少将当真觉得自己是那么重要?
皇帝听完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周身的气压低了不少。
宁少将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不入流的话,槐翎只静静地等待他走入不归路。
这场闹剧结束后,槐翎被好几个人护送着前往她的房间,曾经她也是在皇宫居住过一段时间的,因此回去的这段路倒也不陌生。
原本该早早离开的宁少将毫不客气地在她的去路上挡住了槐翎,他还是那副雄赳赳的模样,手里拿着皇帝御赐的佩刀。
“我知道你不少往事,就算这次你侥幸逃脱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他恶狠狠地说道,猩红的眼睛只余下对槐翎的仇恨。
“宁少将调查得很对,我的确是全科满分毕业的,但你可知皇帝陛下有一支秘密部队?他们都是经历过专业训练的精英,而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全科满分毕业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去调查一下如何?”槐翎收起了笑容,她这话说得不假,这支部队是专属于皇帝的,只为皇帝完成绝密任务,像是刺杀还是查探消息,那都是手到擒来的。
见宁少将的表情先是从惊讶再到变得凝重,槐翎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真是愚蠢……她原本就不打算让宁少将就这么和皇帝决裂,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性,在他们这坚不可摧的信任上添上那么一点裂痕,就足够影响前线的战局。
反抗军如果能尽可能再掀起来些波澜的话,那她只要在后面看皇帝会怎么应对就好了。
她不指望反抗军能把槐迩从皇位上踢下来,她在等待一个槐迩大意的时候,等时机成熟,槐翎就能把匕首亲手送进他的心脏。
槐翎的镣铐并未被取下,而门窗也从外部锁起来,卫兵重重守着这个小小的房间,槐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深夜,皇帝就这么当着卫兵的面输入了门锁密码,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槐翎的房间,注意到槐翎还未入睡时,大门缓缓地关上,发出了清脆的自动锁定声音。
槐翎坐在窗边,月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她并未去看槐迩,而是注视着远方的景色,槐迩来到她的身后,戴着手套的宽大手掌抚上了槐翎的下巴。
“我记得你最喜欢这里看到的景色。”槐迩的嗓音低沉,他如今很少说话,每次一发出声音倒像是个设定好的人工智能。
“从这里能看到我妈妈为我亲手栽下的茶苗,我还记得你带着槐雾来探望我们的画面,那个时候你最喜欢我跟在你身后喊你做叔叔。”槐翎这话说得带刺,处处都在讽刺槐迩。
槐迩的手指忽地收紧,好像要把槐翎的骨头捏碎,皮手套发出吱吱的声音,喑哑又混浊。
“让我动怒没有任何好处,翎翎。”他说话的时候,正巧有一只乌鸦从窗外飞过,黑色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阴郁,一根黑色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窗台上,槐翎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被槐迩的话语所影响。
她是打从心底怕这个人的,曾经她喜爱这位叔叔,把他视为榜样,如今……
她不愿再去回想。
“你的计划很稚嫩,换做是我的话,我会拉拢槐雾,让他为我所用,作为皇帝的儿子,他还是有更多利用价值的。”他松开手,又像是在抚摸拥有了裂痕的瓷器般一下接着一下去触摸槐翎下巴上的红印。
槐翎咬紧牙关才止住了身体因为恐惧而自发的抖动,下巴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有他常年沉浸在战争与斗争中养成的压迫力,才会让槐翎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惶恐。
“翎翎,你太害怕了,不敢相信其他人,也不敢付出自己的真心,就像是一只被伤害过的猫,对着更弱小的猫露出尖牙,你把你的愤怒与无能发泄在其他人身上,试图获得一点安全感。只可惜,最后信任你的人,爱你的人,都会离你而去。”他侧身,在槐翎的耳边轻声说道。
槐翎握紧了拳头,她咬牙不语,无视了槐迩的问题,这份挣扎放在槐迩眼里跟幼猫的示威如出一辙。
槐迩无声地笑了,槐翎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的胸腔震动,下一刻她猛地被用力掐住脖子,她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碍于手脚的镣铐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她不顾形象地散乱着头发,又龇牙咧嘴地从喉咙挤出咒骂的声音,但此时发出的声音无法连接成词语,听起来倒像是在垂死挣扎的幼兽。
“只有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槐迩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似是要把她永远禁锢在怀里,他一边安抚暴动的槐翎,又一边在她耳边低语,似是情人间的衷情,又似是仇人间的秽语,然而槐翎的意识逐渐远去,再也听不清。
槐翎被关在房间里已有数十天,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仅有一扇用于提供物资的小门,下人会送来必需的物资,除此之外没有人会进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