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不示弱,从不服软,从不依赖任何人的他已经变了。当察觉到这种改变时,他忽然感到害怕。
如果陆悬也消失了呢?
就跟楚荇一样,只留下一个背影,甚至连背影也不留。
他又该何去何从?
挂了电话,楚荇半天也没动,给江喻买的生日礼物全部堆在桌子上,摆明了就是不想要。
老江连连叹气,劝说道:“江喻脾气随你,你应该是知道的,干嘛要说那种话呢?”
“哪种话?”楚荇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把手机扔给他,“他是脾气随我,但毕竟年轻,很容易上当。我得教他保护自己。”
老江疲惫地揉了揉脸,憋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该教的时候不教,现在谁有资格管他?”
他这话充满愧疚,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从来不是,年轻的时候不会做父亲,后来想要弥补又不知道怎么做,父子俩就这么凑合着过来了。
楚荇却不这么认为,她有些生气:“那就放手不管吗?他现在也只是个孩子,是需要父母的阶段。我离开这么多年,都是被逼无奈,但是现在回来了,我就得尽我所能地帮他!”
“怎么帮?帮什么?”
“你关注过他吗?知道他身边有多少麻烦吗?替他解决过吗?”楚荇站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欺负小鱼的人,我非要给他点教训。”
老江一头雾水:“谁欺负他?”
“你别管。”她拢起大衣,准备走时又说:“我最近少不了在附近晃悠,要是你遇见我,麻烦假装不认识我。”
老江心中涌起一阵担忧,“你又弄了新身份?这次又要做什么?不是说不再借高利贷了吗?”
“不借了,别担心。”她凑到江远行脸上亲了一口,露出狡黠的笑容,手里的身份证在他面前摇了两下,“我现在是蔡珊,放心吧,真的是最后一次——就当为了小鱼。”
江远行目送她离开,摸了摸脸,余温还在,身上沾染了她的香水味,是冷凛的玫瑰味,带着胡椒的辛辣,就跟她一样。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变。
他忽然有些失望,一种等了很久的疲惫涌上心头。江喻是对的,可是他还始终抱有幻想。
江喻的病来的快,去的却慢,发烧好了,他又陷入感冒中,尤其是那天跟楚荇打完电话,连着打了两天喷嚏,总感那个女人在背后偷偷搞事。
陆悬煮了一壶生姜可乐,恰逢周末不用上课,江喻抱着水杯在屋里吹暖气,嘴都干得起皮了,一咧嘴就裂。于是陆悬又打开加湿器,放在沙发边上。
陆悬家有一排书柜,塞得满满当当的,从侧面看五颜六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杂书。
江喻闲来无事,便随手抽了一本出来,发觉竟是科学期刊,里面全是科学论文,没有点知识基础还真看不懂。
但江喻作为常年给大学生补考的老枪手,为了赚这份钱,专攻大学理化,早就学了很多高等理化知识,因此他翻着期刊,不知不觉就看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