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欲断的神经稍微松了松——不对,还有她的右脚,那里也有伤,也要抹药。可怖念头闪过的那瞬,神经高度绷紧,齐嘉砚就迫不及待想要去抓她的右脚,还是耳边隐约传来的一阵急促的哭声截断了他的思绪和动作。
林舒玫从来没被别人这样对待过,此时此刻羞辱的哭出声,眼泪掉在平板上因为挣扎时乱蹭糊了满脸,全身上下的伤口都被扯的隐隐作痛。
一抽一抽的哭声终于把他下坠的理智扯了回来,涣散的眼神一点点清明,猛地起身,从她身上离开。
女孩瘫在沙发上,痛哭不停,伤心的哭声充斥着整个客厅,揪着齐嘉砚心疼,他连忙把她扶起,整理好睡衣裙,张皇失措地把她搂在怀里,手颤抖着拍着她的背安慰,害怕控制不住力度,只敢轻轻地碰。
“不哭了,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林舒玫哪里听的进道歉,她缩成一团,肩膀控制不住剧烈起伏,眼泪一滴一滴的掉,每一次抽噎都撕扯着五脏六腑一起痛,最简单的呼吸都是奢望,一股腥味和着眼泪的咸味在口腔里漫延,刚才牙齿磨破了口腔壁,血流不止,她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吞咽困难,血泪呛得直咳嗽。
积压在胸腔的怒气被冲的一干二净,齐嘉砚着急地抚摸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但几乎是在做无用功,下一秒白衬衫就沾染上了一口血水。
齐嘉砚瞳孔一震,松开她,把她的双腿小心翼翼放到沙发上这才急忙起身去倒水。
坐回原位,他把水杯送到林舒玫嘴边,摸着她的脑袋,柔声说:“喝水漱漱口,慢点喝,别呛着。”
林舒玫压不住抽噎,双手扶着水杯,断断续续喝了好久,才勉强喝进去漱漱口吐回了杯子里。
杯子中原本白净的温开水瞬间被染红。
齐嘉砚把被子放回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慌乱地替她擦拭干净唇角的水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不是故意,不要哭了好不好。”
忏悔并没有得到回应,林舒玫像个小泥人一样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呜咽。
知道她还在生气,齐嘉砚掌心落在她肩头上,往怀里轻轻拢了拢,脸贴上她发热的额头,亲昵安慰。
“不哭了,哥哥的错,哥哥和你道歉好不好?”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怀里的人才彻彻底底安静下来。齐嘉砚撩开她那被眼泪打湿的长发,轻着动作别到耳后,生怕把怀里的林舒玫吵醒。
昏暗灯光下,男人一脸憔悴,额前满是密汗,手还有些颤抖,小心地摸出口袋里震动许久的手机。
一接通,传来的就是齐序康怒不可遏的辱骂。
“齐嘉砚,我之前教你的东西都学哪去了?是嫌和许容的事闹得还不够难看?知道业内怎么说我们齐家的吗?言而无信!上次的和你说的那些话当耳旁风了?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酒局也推,相亲也不去?奶奶好不容易……”
没等齐序康说完,齐雅砚蹙起眉头,压低声音打断:“挂了,小舒睡着了,有什么事发消息说。”
也不管齐序康回应与否,他就自顾自挂断了电话,点开微信,果然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往外蹦。
齐序康:【奶奶给你安排的相亲为什么不去?做事情之前不知道先想一下后果吗?】
齐嘉砚心里冷笑了一声,说得真好听,齐序康自己年轻时拒绝过的相亲还少吗?现在倒还讲起道理了。
q:【没空。以后不要再给我安排这种局了,我自己的事会自己看着办。至于奶奶那边,后面我会去给她道歉的。】
发送完信息后,齐嘉砚就把手机关上放回口袋,垂眼去看林舒玫,另一只肩膀被她压着,刚才还没多大感觉,现在开始有一点点发酸了。
刚才他的动作和说话声都尽力控制着,应该没有发出很大的动静。林舒玫长发从耳后掉了下来,齐嘉砚挑起食指,想再去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时,肩上忽的一轻,她推开他的手臂,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突然站起身,眼前一阵眩晕,林舒玫站在茶几前,不断地眨眼,缓了缓,这才抬脚往前走。
可是没走几步,手腕就被拉住了,不由得齐嘉砚开口,林舒玫转身把他的手掰开,拎起茶几上装着药的袋子,随后一瘸一拐往楼上走。
走在楼梯上的时候,齐嘉砚不敢去碰她,默默跟在身后,担心她做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求别再和昨天一样磕伤摔倒就够了。
来到房门前,意料之中林舒玫没让他进去,冷冰冰说了一句“滚开”后,甩手把门关上。
恍恍惚惚坐回到沙发处,腿磕到不明的硬物,捞起一看,是林舒玫的手机,屏幕破碎,裂痕从角落蜿蜒蔓延爬到了屏幕中央。
洗澡现在对于林舒玫来说,是件痛苦的难事。
忍着伤口的疼痛潦草冲了个澡,用干净的毛巾把身上的水吸干后,她坐在床上,把袋子里的药倒了出来,尝试着给自己抹药。
没有棉签,干脆直接用手。
手肘和膝盖上的伤口裂开了,沾了水,把药涂上去还是有点黏糊糊的。又痒又疼,看着自己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委屈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羞耻、烦躁、疼痛杂糅在一起,她也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很难受,很想哭。
哭了好一会,林舒玫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咬着牙重新给自己上起了药。
看来还是得注意些,感染恶化可就不好了,这几天还要忙着宣传片选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