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说了似乎半点用处都没有,徒增心忧和烦恼。可不说的话,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在门前站了一会,林舒玫也没想通。
她推开房门进来时,齐嘉砚的点滴已经打完了,看到他一个人静静地在病床上躺着,两眼微合、一脸疲态尽显的样子,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下意识抿唇,心里想,要不就不和齐嘉砚说刚才发生的事了。
林舒玫走到床前,抬手替他把被子盖好,担心问:“会很难受吗?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齐嘉砚一把握住她的手,摇头否认,“回家休息吧,你在这也无聊。”
见到齐嘉砚又想“赶”她走,林舒玫立刻就地摇头拒绝。
“不要,我就待在这陪你一起。”
但不可置否的是,她待在病房里无所事事,的确有些无聊,齐嘉砚到状态看起来比早上还差一点,刚才他捂住腹部说疼,原来不是假的。
最后,林舒玫还是没有把虞娜拦住邓瑗的事和齐嘉砚说,免得他在生病还要为此事担心。她打算等过些时日再说,起码要等到齐嘉砚病好以后。
她坐在沙发上兴致缺缺的刷着平板,心里还在想着邓瑗的事,她拿不住邓瑗的心思,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忍不住会胡思乱想,甚至是往坏处想,她有点担心,邓瑗会不会和外婆奶奶她们讲,或者是在某天吃饭时用略带指示性的话语点破他们二人,想着想着,神思便飞了,平板上的内容一点都看不进去,长时间停留在一个页面,直到屏幕自动关机才反应过来重新去点开平板。
这一幕恰好也被病床上的齐嘉砚看在了眼里面。
齐嘉砚以为她是在担心害怕被邓瑗发现,加上刚才被陆峥荣不过脑子这么一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从进门到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怎么变过,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藏匿心事的模样,很难察觉不到。
“你就说是我强迫你的。”
“嗯?”林舒玫回过神,往他那边看。
齐嘉砚突如其来的这么一番话她没太听懂,放下平板继而反问道:“什么强迫?”
齐嘉砚淡淡出声,“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我先心怀不轨,以后面对家里的那些长辈也这么说。”
“什么?”林舒玫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神情一变再变,但相比之下,齐嘉砚却是一脸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甲方谈合同。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林舒玫用手掩住嘴,哈哈大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齐嘉砚语气严肃,“不是胡说八道,我说真的。”他觉得林舒玫以为他在和她开玩笑,声线又冷了几分,“我们没错,但别人怎么想我们干涉不了,有时候避免不了一些攻击,必要时将我搬出来便好。”
林舒玫眼珠子转了一圈,好奇问:“那把你搬出来说什么呢?”她不想让气氛变得过于紧张,开玩笑道:“说你‘强抢民女’?思想脱离正轨?心术不正?还是见色起意又或者是蓄谋已久?”
齐嘉砚本想说“都对”,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都可以。”
“把我往坏了说就好了。”
面对齐嘉砚这种极端偏激、想独揽责任的想法,林舒玫无奈笑了笑,直接道:“不好。”
按理来说,是她先表白,先有了脱离正轨的想法。
而且明明是两个人的事,现在全让齐嘉砚揽责任,林舒玫做不到。
齐嘉砚一再坚持,林舒玫借口要去外边接电话才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到了饭点时,她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等待期间,医生和护士推着医疗车进来,又给齐嘉砚挂上了点滴。
吃完午饭,林舒玫倒没觉得晕碳犯困,反而比刚才精神了不少,抱着平板在沙发上修图。
齐嘉砚还吃不了饭,出于禁食状态,不过这次打完针后,脸色比早上好看了点,至少上下唇都是有点颜色的。
到了下午,齐嘉砚把林舒玫叫到床边,林舒玫以为他还在纠结着刚才提到的事,却听到他突然提出要求,要求她和他聊天。
林舒玫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拉开凳子坐下,是齐嘉砚主动引起聊天话题,聊的内容也很简单,无关现状,都是聊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从她八岁那年来家里时开始聊,聊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一起同床共枕、第一次一起过新年放烟花……齐嘉砚还聊到了她送他的杯子,林舒玫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要是没记错那应该是她送齐嘉砚的第一个礼物,印象里杯身上还有一朵红玫瑰。林舒玫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保留着那个玻璃杯。
林舒玫很喜欢和齐嘉砚聊从前,只聊从前,不聊未来,这样的聊天于他们,仿佛像是躲避现实的一剂迷药。
之后,待在医院的时间里,林舒玫有大部分时间都在陪齐嘉砚聊天,而齐嘉砚大部分时间都在打针。他的手背因多次扎针注射,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狰狞,细小青紫痕迹在面上交织。
每次护士给齐嘉砚扎针时,林舒玫都会选择不看,把脸别过去等扎完针才敢转回头来,她感觉只要看上一眼,自己的手也跟被扎了一样,而这种疼痛感会从手背一直延伸到心底,事实证明也是如此,有一次,她忍不住偷瞥了一样,心一麻,全身微抖。
当然,每次齐嘉砚都是笑着安慰她别怕,林舒玫总有种身份错位的错觉。
直到去南城出差的那天,出院前的两个小时内,齐嘉砚还坐在病床上打点滴。
直到出院,家里除了邓瑗,就再也没有人来探望过齐嘉砚。齐嘉砚似乎习以为常,并无感觉,还是林舒玫稍微提了一嘴,他才淡淡说了一声“哦,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