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摇光木然抬头看向陶济民,脸颊上依旧挂着那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笑容,“因为我是盛朝后裔,我来到这世上的使命就是推翻你陶氏王朝,如今我失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杀了我吧。”
“如此说来,天权举办狩猎大会,将人当成猎物是你的手笔,对吗?”张迟夏在一旁杀气腾腾问道,在得知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摇光,她的心中震惊而又愤怒。
她只觉得自已当真是愚蠢至极,居然将对罪魁祸首感恩戴德,还把他当成了朋友。
听到张迟夏的声音,摇光艰难转过头看向她,眼里带上些哀求:“若我说狩猎大会与我无关,你相信吗?”
“怎么会与你无关呢?”张迟夏冷漠看着他,“你与阮酥酥同样是盛朝后裔,而阮酥酥又与天权勾结在一起,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与你无关?”
“即墨宸也同样是盛朝后裔,你怎么就不怀疑他呢?就因为他用命救了你吗?我也同样救了你啊,你怎么就不多看我一眼?”摇光眼里流下泪水,激动倾诉着堆积在心中的怨恨与不甘。
“他怎么会和你一样,”张迟夏对他的不甘无动于衷,“他自始至终光明正大,你这样卑劣的小人,根本不配与他相提并论。你还说你救了我,你还真是会给自已脸上贴金,若是没有你,我和他就能幸福的在一起。可他死了啊,是你害死了他!”
她伸出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摇光的脸上。
摇光却抓住了这难得的机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已的脸上。“没错,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他死,凭什么他能得到你的喜欢!我才应该是即墨宸,他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
他知道这是自已最后的机会,从今以后,自已就再没有机会将自已的喜欢与不甘告诉她。所以即便她如此怨恨着自已,他还是把自已对她的感情讲了出来。
张迟夏却是嫌恶的抽回自已的手,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眼前的人,为即墨宸报仇雪恨。
她抽出宝剑,却被陶济民拦下了,“他犯的是谋反罪,理应交由大理寺查办。”
张迟夏恨恨看着摇光,眼里透出不甘的神色,但她终究还是顺从归剑入鞘,离开了大殿。
摇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踉跄后退一步,苦笑一声,“你早就猜到是我了,所以才将她困在宫里的对么?”
“是。”陶济民点头。
摇光苦笑一声:“那么我死后,你能放了她么?她那么爱自由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被困在这小小的皇宫。”
“好。”陶济民说着,再次凝视着摇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谋反?我仍然记得曾经的你,有一颗慈悲的心肠,不忍苍生受苦,心怀天下,绝对不是为了一已私利就想要颠覆天下的阴谋家。”
摇光大笑:“拿酒来。”
立刻有宫女拿来酒水,摇光仰头喝下一大口,“我虽然得不到喜欢的人,但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问我为什么要谋反,很简单,因为我是盛国后裔……因为我从出生起,就有人教育我,我这辈子存在的意义就是复国。
“小时候的我不过是孩子,反抗不了,长大后我却觉得死亡才是归途,只有我们这些盛朝宗室后裔都死绝了,那些所谓的忠臣才会放弃所谓的复国大计。你懂了吧,我也是身不由已,所以害死即墨宸的罪魁祸首真不是我,你帮我解释解释。”
陶济民沉默了,就如同现在的朝堂上的某些人一样,他们又何尝不是用自已杀死兄长的恶名来威胁自已,这世间汲汲营营的人太多了。
而据禁卫军统领所说,摇光是在一间院子里等着他们来抓的,与他一同被抓的,还有不少人。
他努力煽动京城百姓,给了他们错误的信号,让他们以为以为胜利近在咫尺,可他们哪里知道胜利不过是陷阱而已。
“我可以让人把你从牢里替换出去,让你隐姓埋名。”
摇光摇了摇头:“我身上流着罪恶的血,只有死了才干净。你不仅要杀了我,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我,最好把我塑造成十恶不赦的大反派,让我受万民唾弃。这样你便是民心所向,谁也不能拿你当街弑君说事!”
陶济民19
“你……”陶济民呆在原地怔怔看着摇光,他一直觉得他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可如今才知道,他远胜于自已。
“喔,对了,”摇光又道,神情中透出担忧,“北境雪原,并非是孤阳王撕毁盟约,而是有人偷偷潜入狼国军营,杀了狼国土兵制造矛盾,你可以和孤阳王好好谈谈,他若是还愿意继续维持和平,那便好,若是不愿意……那就只能打了。唉,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尧国百姓。”
听着摇光的话语,陶济民忍不住眼眶酸涩,他转过身去,声音带了些哽咽,“孤阳王早就与我通信过,我也早就知晓雪原事情的真相。他兵临城下,不过是应我要求,与我配合想要逼出你而已。”
“哈哈!这就好,这就好。我就再没有好担心的事了。我们还真有默契,没有任何沟通,却能配合得天衣无缝。”摇光咧着嘴笑了,他第一次笑如此的难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畅快。
陶济民却是怒极,他猛然瞪着摇光:“你就一定要死吗?我要你活下来!死的不应该是你,是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的蠢货,还有那些随便就能煽动的百姓,他们更该死!”
摇光却只是摇了摇头,“陛下,我意已决。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