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往日泛黄的墙纸,而是一段白皙的锁骨,我的脑子在炸开前还倔强地情不自禁地继续往上扫,从优美的脖子起伏的喉结到少年薄薄的唇瓣高挺的鼻子再到精致紧闭的眉眼。汤姆对着我半侧卧睡着,我一边脑子里在疯狂尖叫,一边屏住呼吸像做贼一样想先偷偷起来,然后感受到了仍旧环在我腰上的手臂,脑子里的尖叫瞬间快刺穿我的前额叶了都。
我咽了咽口水,悄悄观望了下,发现汤姆还睡着,小心翼翼地把腰上的手一点点挪下来放到床上,然后慢慢爬出被子。
身上的衣服已经全干了,看这个干燥程度应该是昨天汤姆睡前给我们俩都来了一个烘干咒。我稍稍整了一下睡乱了的衣襟,偷摸摸松了一口气,但是余光还跟着疯狂的心跳在胡乱转动。
我乱飞的余光突然瞥到了床头柜上多出来的一件陌生东西,是一枚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个八面体晶形的黑色矿石。我确定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而且这戒指实在丑得不怎么符合我的审美品味。但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这个矿石通体漆黑,在阳光下闪着玻璃质感的光泽,我心中顿时有了猜想,再回忆到汤姆这几天的失踪和回来后的反应,我想我应该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我一时心绪纷乱,不过转念想到汤姆跟我定下的血誓,又稍稍安下了心,只要没出人命,其他我都能接受,毕竟无论是舅舅还是渣爹一家都算不上无辜,也算不上好人。说起来汤姆也是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娘家、爹家竟找不出一个靠谱点的亲戚来。
我坐在床边一时想得出神,没发现汤姆已经醒了。直到他起身从背后环住我的腰,鼻息打在我的脸侧时,我才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汤姆就着卡莱尔的肩膀俯眼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之前的不愉快顿时又纷涌而来。他轻轻摘下卡莱尔手里的戒指,把它随意丢在柜面上,一按卡莱尔的腰,两个人又重新仰面摔回了床上。
我一边捂着像吃多了兴奋剂的心脏,想努力按住,好让它不至于蹦出来,一边慢慢侧头看向汤姆,他也正看着我,而且我感觉他的脸仿佛在离我越来越近。
直到他凉凉的唇真的印了上来,我终于确定这不是错觉,我的脑内大概已经炸了好几遍,里面只剩些脑浆汁水了,完全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呆呆傻傻地跟汤姆亲了好一会,甚至亲到后来呼吸越来越急促,直到他微凉的手触到我腰侧的皮肤,我顿时瑟缩了一下,一个激灵清醒过了,赶紧按住他的手。
“汤姆!”我瞪着大圆眼,掷地有声。
汤姆压下被突然打断的不快,皱着眉问,“怎么了?”
怎么了?很有怎么好吗!我腾一下坐起来,把他的手拉出来放回他自己的胸前,认真地说“汤姆,你冷静点,好吗!”
后者也慢慢坐起来,用一种我很冷静是你很不冷静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实在太淡定太理所当然了,害得我以为自己记忆混乱记岔了。我重新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百分之一百确定这个□□确实还只有15岁,然后认真地对着一脸困惑且不耐的汤姆说,“你还记得……我们还是未成年吗?”
汤姆一手撑着床,一边用平淡的眼神回复我,记得,那又怎么了。然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嘴角说,“我记得……昨天好像还有人在想着怎么脱我的衣服,今天倒是变得矜持很多啊。”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冲我挑了挑眉。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啊,男孩子长大了都能无师自通这点吗?为什么连这种话也可以讲得这么理所当然?!我睁大眼睛,热血瞬间涌上双颊,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别胡说八道了!快点起来,这是我的床!”我转头假装看了看日头,尝试转移话题,“而且我们快要错过早餐了!”
暑假除了汤姆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都还算顺利。
我们在去对角巷买下学期课本和其他用具时还碰到了米娅·埃文斯,不过她看起来跟一二年级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主要是她的精神状态,孤身一人,整个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阳光开朗,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甚至在见到我们的时候身体先不自觉地微微瑟缩了一下。若说她原先是害怕汤姆,那现在就完全是恐惧了,她跟我们打完招呼,就一刻不敢停留地消失在街角。
“她看起来好慌张啊,”我看着米娅·埃文斯消失的方向,疑惑地看向汤姆,“你欺负她了?校园霸凌是不好的行为。”
汤姆回了我一个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的眼神,说道,“你不是想买碎花生米香草巧克力冰淇淋吗,有这闲工夫关心不相干的人,还不走快点。”
我听到汤姆同意我买最爱的冰淇淋,瞬间把米娅的事给忘到了脑后,亲亲热热地拉住汤姆急匆匆往冰淇淋店走。
中途还不小心跟一个戴着高帽的男人擦碰到了肩膀,我回头匆匆回了一句道歉,便继续拉着汤姆往前赶,完全没发觉身后的男人在看清我的脸后逐渐变得震惊又惊喜的表情。
高帽男人看着远去的女孩,再三确定刚才看到的确实是家族日夜寻找的人,虽然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但是她长得很像夫人,唇部又神似公爵。他迅速拐进一个无人的街角,掏出一个小巧的传讯器,耐心地等待对面的人接通,接着操着流利的法语,用一种过分敬畏的语气说道,“公爵,我想我找到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