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眉生得极好,有种寻常人画都画不出的清丽婉约。若想换个新鲜的妆面,便要将眉尾剃掉另画,不知夫人介意么?”
泗芳含笑摇头,“你画吧,我信你。”
静临做事仔细,化妆更是?精益求精,足花了半个时辰,方才将泗芳的妆面收拾妥当,又亲手给她绾了个高髻,插带妥帖,方将妆镜移正,笑道:“夫人看看可还满意?若有不妥之处,我再给您改。”
泗芳前半生都在?钱二手下提心吊胆过?活,如今也算是?跳出火坑迎来新生了,又头一次画这样重的妆,尤其?是?高高的发髻在?头上一耸,更觉提气,看着果?真有几分正室夫人的威仪了。
特别?是?被静临伺候着,泗芳心中涌起一股隐秘的快感,“甚好,妹妹留下吃碗腊八粥再走。”
静临赶紧推辞,“不了,家中还有事——”
话没说完,玉藤从帘后探出半个脑袋,“夫人,豆子已经煮熟了。”
泗芳按静临坐下,“有甚要紧的事,也喝一碗粥再走。下人做事粗心,掌握不好配比,我去看看。你宽坐,先吃一盏茶。”
说着竟不由?分说地?出去了。
静临只好坐下,一样样地?先拾掇台面上的胭脂水粉,将它们盖好了盖子,妥帖地?装进小背囊,再将背囊打好了结,只待喝过?粥,背起来就?能?走。
谢琅的出现在?乌义坊掀起不小的躁动。
虽是?六品官,却是?礼部?派下来做差的,在?平头百姓心中到底高出曲县令一头,这还只是?其?一。
关键是?他那张俊朗的玉面实在?罕见,只一眼便教人魂飞天外,忍不住一看再看,一上午口耳相传,竟就?在?乌义坊中制造了一起不小的拥堵。
在?礼部?混日子本就?令他十分难受,偏又做起走街串巷旌表节烈的琐碎之事,更令他心中郁闷,因就?板着张脸,从头到尾,真是?不苟言笑。
翠柳被热情的姑娘媳妇挤到外围,急得跳起来张望,好不容易看到几眼,便兴奋地?与银儿嚷,“他那小脸一绷,更像是?戏台上的玉面小郎君了,可真俊呐!”
银儿扑哧乐出声,“你不觉得他有点一个人吗?”
翠柳疑惑,“谁啊?”
“周家班子的水生。”
“你别?说,那一举一动真有点神似,可长相么……我看倒更像你。”
银儿脸一红啐了口,“少乱说。”
翠柳满不在?乎,嬉笑道:“真有点像!我这不也是?夸你好看么,你还不乐意了!”
……
段不循也没料到,随口应下的事竟就?派到了谢琅头上,半是?好笑半是?赔罪,便邀他和陆梦龙一起去西?郊别?业喝腊八粥。
谢琅不止生得周正,人品亦端方,闻听是?去泗芳处,忍不住皱眉劝段不循,“你也该成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