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出门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闺女已经无碍,倒是你,若不?能宽心自解,大罗金仙也?难救。”
这?话听得静临和翠柳心惊肉跳,仔细打量王婆,果然已经熬得不?成样子,眼皮耷拉下来,人的精气?神似乎也?跟着塌了一般。
“干娘这?回就放心吧,只要性命得保,旁的事都是小事。”
王婆知道她的意思,现在流言蜚语传开,说什么的都有,想?也?是自寻烦恼。
因就握住静临的手,“娘子放心,这?道理我?老婆子是晓得的。”
静临寻思,王干娘这?辈子久经风霜,有关?妇道人家的流言、身世、命运这?些?,她不?知见了多少?,想?必是能宽心自解的,只是时日长?短而已。
往后这?些?天,她与翠柳便做得多些?,王婆得空便卧着,想?把这?些?日子的亏空补回来,只是睡不?大着,坐起来又觉得乏,只干躺着,偶尔能昏沉沉睡一会?儿,醒来也?并不?觉着清爽,反倒更加头脑昏沉。
直至银儿能下地了,她的精神方才好?了些?,除了偶尔梦中惊悸外,也?不?像先前那样恹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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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王婆银儿母女的身子慢慢地好?转,日子却纺轮一般不?停歇,出了正月便奔着开春,转眼就到了三月初。
静临昨日又揽下一桩活计,添了进项,回来的路上便脚步轻快,远望四野绿意隐隐,草木蔓发,春山可望,便觉这?个严冬是已经给?捱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会?一日胜似一日地和暖繁盛。
到了坊门,便见吴大妗子与卢昭容的嫡母王氏各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
“……原先以为她独个将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呢,谁知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不?是,老没?羞臊的,这?么大岁数了还偷腥,教奸夫把闺女给?祸害了,这?回知道后悔了吧?!”?
“她要是能有羞臊,还至于未婚生女么?你知道孩子怎么来的,欸,我?可是听说了啊……”
吴大妗子正说得眉飞色舞,王氏一眼瞥到静临,急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吴大妗子后知后觉,抬头时已经与静临一张森寒的俏脸对上了。
“呦,柳娘子回来了。”
她倒不?尴尬,极自然地打起招呼。
静临看着她那张横肉脸,只觉得牙痒痒,手更痒痒。
她忍耐着,也?牵动嘴角,笑道:“药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妗子方才那些?话从?哪听来的,谣言也?信么?”
吴大妗子老脸一红,索性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地嚷道,“什么谣言?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谁不?知道啊,你还能堵住我?们?大家伙的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