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彦也曾指着冉府后花园的明媚春华,含情脉脉地对静临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你应如是?”。缱绻温柔,情意绵绵,偏又雅致如许,每个字都准确地击中了静临那颗爱慕斯文的心。现在想来,对柳文彦而言,这样文绉绉的酸话?也不?过是?信手拈来,就跟静临自己惯常用的媚笑和段不?循随手洒的银子一样,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也是?最不?值钱的。
至于段不?循从前的帮助……静临心里也有杆秤,若柳文彦是?伪君子,柳祥是?真小人,那么段不?循顶多只是?好色一些、下流一些,算不?上坏人。
只不?过,他?帮自己,与帮泗芳以及红萼并无多大分?别。举手之劳,既合着侠义心肠的天性,也多少带些劝妓从良、英雄救美的满足感。
这么一想,静临便觉着,自己也并不?欠他?。
眼下红萼相请,到底是?段不?循贼心不?死,还是?别的什么,静临懒得去理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年关将近,她只想再赚一把银子,好好地过个舒坦年。
红萼见蝶儿这么快就回来复命,暗自里有些吃惊,睃着段不?循,故意问道:“你怎么跟冉娘子说?的,她竟就答应了?”
蝶儿摸不?着头脑,“也没怎样说?,就说?了几刻出?发,怎么去,去哪里……”
“她就没说?别的?”
“没有……哦,对了!是?问了一句话?!”
“问什么了?”
“她问……酬金多少。”
段不?循听?得嘴角上扬,情不?自禁用手去摸额角上那道已经愈合的疤,上次的五两银子砸了自己,她指不?定有多心疼呢!问酬金……这还真像是?她能问出?来的话?。
红萼怪看了段不?循一眼,“爷额角那块痒?”
“嗯,是?有点。”
段不?循淡淡道,收敛笑容,起身?往出?走,“我先行一步。”
红萼呆了会,到底没琢磨明白?他?对冉氏的心思。
泗芳的殷鉴在前,红萼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自作主张,要走一步看一步。
静临便在她的打?量下,极顺当地为她画好了妆,又捧着妆奁匣子,与蝶儿坐在一起,乖巧地随她往积水潭边的忘机亭去了。
忘机亭,名为亭,实?则宽敞如阁。
商会的杂役提前一天赶到,已将四周积雪和杂草清理干净,又将里面布置妥帖。大红毡子铺地,余下自亭角垂下半边,既阻隔风雪,又不?遮挡视线。四周八座博山炉,内里焚梨蕊香搀无烟炭,闻香为辅,取暖为主。
中间一张铜炉围桌,可以围坐烤肉、涮锅子,又能烘腿保暖。
亭前三间河房也被商会定下,一间充做后厨,供下人准备吃食和酒水,另外两间暖阁,用来安置怕冷的女眷和男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