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一开口,静临又紧绷起来,“歙县人。”
“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可有兄弟姐妹?”
“做食盐买卖的,除了一个妹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都在府学念书。”
静临这是扯谎,她故意将家里说得厉害些,也好教王婆不敢起别的心思。
“这么说你是南方人,怪不得睡不着,是不是觉得土炕太凉?你等着,我给你拿个好东西垫着。”
银儿说完起身下了地,打开竹箱取出那件新买的皮袄,翻了个面,将毛里朝外递给静临,“你铺身子底下暖和。”
静临接过来一摸便知是兔毛的,又往里摸,感觉是青布面的,反正不是绸缎,应该不值几个钱,因此客气了几句便铺到了身下。
王婆心里默默叹了句“傻闺女”,到底没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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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凌晨,天还黑着,王婆先起来把院子里的小菜窖腾了出来,又用小推车装了半车柴,随后进屋将两个姑娘叫醒。
静临本就没睡熟,王婆窸窸窣窣起来的时候她就醒了,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银儿半天才睁开眼睛,“干啥呀娘?”
王婆道:“你俩过来看看,娘收拾出一个藏身的地方,万一真找到咱家,娘子就在菜窖里躲躲,银儿把柴车推到上面挡住。若是有人发现了菜窖,娘子也别慌,还有个出口在这边,从这里出来往后边跑,从后门能出去。过来练一遍,熟练了才不慌。”
静临按王婆的吩咐,将这个小院子熟悉了一遍,银儿便拉着她睡回笼觉。
王婆又嘱咐道:“别嫌老婆子啰嗦,这几天娘子委屈些,睡觉别脱衣服,日用的东西也都经管好,别叫人看出咱家多了一个人,银儿也帮着留点心,都警醒些!”
静临重新躺回去,摸着身下柔软的兔毛,心内稍安,看王婆母女这样子,似乎真没有旁的心思。
人一松弛,回笼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秋阳暖暖地洒在人脸上,朦胧间仿佛回到了闺中无忧无虑的时候,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静临很快意识到这是在宛平县的王婆家,她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想起身时,微觉身下有些异样。
银儿也没起呢,她偷偷观察静临有一会了,见静临醒了,方问道:“睡得香吗?”
还不待静临回答,卧房门口的棉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带进来一股凉风,紧接着就是风风火火的翠柳,她一进来就直奔静临,“你娘家来人找你了,戚氏害怕露馅,教我先去把你放出来,洗漱好了再带出去见人。”
静临顾不得身下的异样,失声问道:“是谁来了?”
翠柳道:“是个男的,说是你表哥。”
明目张胆官人送契,仗势放人静临报恩
柳文彦走得如此绝情,他怎么还有脸回来?这是良心发现,终于念起青梅竹马的旧情来了?
静临初听觉得惊讶,此刻只觉得憋闷,像是心里有道口子,好不容易才结了层薄薄的痂,那个亲手伤它的人却又要将这痂揭了,说要上点金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