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多谢你们照看她。”
翠柳一愣,随即不好意思道:“这有什么好谢的,静临和我们是朋友,都是应该的呀。”
待到段不循的身影看不见了,银儿才低声道:“他不是冉娘子的表哥吧?”
翠柳大咧咧地头前回走,“怎么不是呢,他管静临叫表妹,静临管他叫表哥——我亲耳听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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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定更鼓响,刘府那边的喧哗方才渐渐止息。
阁臣的寿宴热闹了半个宛平,唯独遗落了乌义坊柳家这一角。
静临趴在窗台上,双手托腮,尽力想象那边的笙歌笑语和灯火光色,想象过路人看到新奇妆容时的言语神情。
她心里有一方锦绣天地,可是目光所及只有沉沉夜色,除了柳家老宅厚重冷硬的砖墙,什么都看不到。
“婆母生病,身为儿媳的就应该在身边侍疾。”
“国朝以孝治天下,到谁跟前都是这个理!”
“嫂嫂,不孝之名传出去,还有人敢请你么?”
“别跟小娼妇啰嗦,今儿个她要是敢迈出咱们家大门一步,我立刻就去官府,告她个不孝之罪!”
……
柳家的院墙是高,可还是教她跑出去了两次。
可见能拦住人的,从来都不是墙啊。
静临被夜风吹得脸上发麻,回手将窗户关了,闷闷地躺回小竹榻上,刚闭上眼睛,又觉手脚冰凉。
她将腿蜷了,勾起一只脚放到大腿内侧,觉得缓和些了,再换另外一只脚。
就这样几次,身子竟也渐渐暖了,人也有了倦意。
睡过去之前,她暗暗安慰自己:事在人为,墙再高还能高过人么?总有办法能出去的。
能屈能伸银钱开路,半羞半恼盘点情郎
人心里装着事,懒觉就睡不成。
灶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咣啷声刚平静下去,早饭的香气便飘进了西屋。
是肉包子,柳平独享的待遇。
静临悄悄起了床,轻轻推开门,自房后绕了一圈,到堂屋门口,没进去。
“再吃一个。”
戚氏又往柳平碗里放了个包子。
粘稠的小米粥立刻濡湿了包子表皮,将原本具有弹性的发面浸得软塌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