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正好做咸菜,外面买不到,你送一罐过去给她尝尝。”
陈桉放下水杯,“我要出差,让陈京京送。”
“让京京送不如我自己送。”吴庆梅撕开那层窗户纸,语气埋怨:“我们那一代普遍二十岁结婚生小孩,时代是变了,但也不至于像你这样,快三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陈桉像听不见吴庆梅的话,捞起车钥匙,“京京有什么不适马上给我打电话,先回公司了。”
吴庆梅把他送到门口,恨恨道:“你俩兄妹就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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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加班,这周双休,应倪早早起床赶去医院。
她每次去都会带一束花,有时是百合,有时是桔梗。今天换了一种花,蓝风铃,花朵小小一只像喇叭,边缘成淡紫色。
精挑细选过,花爆得很好。
窗帘被风吹着鼓动,阳光透进来,应倪找来瓶子插花,躺在床上的女人眼皮微颤。
她停下动作,低眼看去——
岁月在林蓉苑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发根也开始发白。
七年前的一场车祸让她变成了植物人,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肌肉萎缩,面色苍白,像一根被秋风吹败、随时会折断的枯柴。
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应倪叫她有反应,会偏头,光线刺眼下意识皱眉,睡着了喜欢打呼,甚至喂饭能自己咀嚼。
只是起不来,不说话。
医生说清醒的几率渺茫,但应倪一直期待着。
因为真的只是像睡着了,仿佛下一秒就能醒来。
应倪插完花,将病房细致地打扫了一遍,然后搬来凳子坐在床边,托腮看向窗外。
外面光线充沛,绿叶灿烂,她讲给林蓉苑听:“今天天气真好。”
林蓉苑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往上抬了一下。
应倪低头抓住,“这几天太忙了,在加班,没时间过来……没人和你说话,你一定很无聊吧。”
林蓉苑的眼皮又动了动。
感受到回应,应倪手指交握捧起她的手,靠在脸上轻轻地蹭,“妈,好想你啊。”
……
在医院待了整整一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余皎皎打电话来叫她去瑞丽街吃饭。
说是她最爱的甜虾,专程从丹麦空运回来的。
应倪不是傻子,余皎皎没那么好心,俩人早在高三时就闹掰了。因为余皎皎前后暗恋的三个男生喜欢自己。余皎皎骂她背叛朋友,应倪觉得她莫名其妙。
应倪站在街头,拒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我吃过了。”
余皎皎没当回事,笑嘻嘻地道:“我和高辛在一起。”
又拿高辛钓她。应倪默了默,闭着眼说:“……但没吃饱,还能再吃点。”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窝囊。但没有办法,余皎皎和高辛是闺蜜,高辛的妈妈是促醒名医。
路况拥堵,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到了,开门注意一下,东西带好,记得付款。”车子停下后,司机提醒她。
应倪应了声好,弹出来的账单显示三十八块四,心头随之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