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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应倪想过挽留,但每次编辑好的短信都会因为一些事搁置。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些洗头发做饭的小事完全构不成阻拦。
她幻想着周斯杨出现在寝室楼下,像以前那样死皮赖脸地来缠她。只要这一次,最后一次,只要他出现,她马上道歉。并且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她都坚定地和他在一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可她没有等来,只等到一年后的一句生日快乐。
那时候她已经回国了,应军钰刚过头七,林蓉苑躺在icu里生死未卜。她蹲在诊室外,背靠冰冷的墙壁,手指麻木地打着字——“周斯杨,我一点也不快乐”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完,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然后如此反复,直到将号码拉黑。
第二年,应倪收到了另外一个号码发来的生日祝福。
这回她没有拉黑,因为只要想发对面可以申请无数个号码。
并且。
这个世界上除了周斯杨,再也不会有人祝她生日快乐了。
于是让这串号码静静躺列,生日祝福贯穿了第八个年头。
画面断断续续地闪过,应倪手背抹了一把眼角,趿上拖鞋下床煮面。
锅里咕噜的沸水蒸腾出白白的雾气,应倪同时开了两个灶,右手边的用来煎蛋。等待的时间里,她捞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看了又看,思忖再三后,最终点开了输入框。
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同样一个句号,简简单单的回应。
捞面的时候她想,她没有别的意思。
二十岁之前她是小公主,二十岁后比灰姑娘还不如。生日没有鲜花,没有漂亮的礼裙,闪耀在蛋糕上的烛光消失殆尽。为她举办party的父母一个长眠于地下,一个深睡于病床,也不会再有人苦练一周从袖子里变出支玫瑰花。
所以这些年来,能有一个人记得她生日,送上始终如一的祝福。她很感动。
面有些软了,应倪捞起来过了道凉水,将煎蛋放在最上面,破天荒得摆了个盘。
端起来的时候,放在电饭煲旁的手机笃得响了一下,她咣得放下碗,因为放太急而烫到指尖摸上耳朵。
再捞过手机,屏幕吐出舌头。
不是短信,是微信消息。应倪看见头像是企业标志的聊天框撇了下嘴角。
她和陈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通六分钟由乌龙引起的对话。时隔一个月,他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角度斜得刁钻,背景是在车内,光线昏暗的程度像是随手一照,连焦都没对上。
接着。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陈桉:【你的?】
应倪面无表情地点开图片。耳机静静躺在他手心,明晰纵横的掌心成了背景板,不用刻意放大也让人注意到中间那根一直蔓延到虎口的纹路。
高一下学期有段时间流行看手相,余皎皎作为玄学忠实爱好者,也不管人乐不乐意,成天牵着同学手腕练习。
在一个课间她强拽起趴在桌上睡觉的应倪的胳膊。应倪有点烦,但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将胳膊伸展,五指张开,让她看得更清楚。
余皎皎看着看着开始蹙眉。应倪支起下巴问:“怎么了?”
余皎皎指着中间那根道:“这是头脑线,长短表明智商的高低,越长越聪明。”
开什么玩笑,这样说起来,IQ测试可以不用存在了。
心里虽这样想,但应倪缓慢坐直身体,很严肃地看着那条线,“我这是不是很长?”
余皎皎情商一向低得可怜,“短!巨短!”
“……”应倪想缩回手,余皎皎拽着不让,争执之下,余皎皎忽然往旁边欸了声,拽了只胳膊过来。
她把手拉到应倪手旁对比:“你看看,这才叫长,我们班最长的。你连他一半都没有哈哈哈!”
应倪当时坐着的,因为懒得抬眼而视线水平。只看到那个人穿的是明德校服。
班里只有满是头皮屑的罗瓒和另外一个叫不出名的公益生常年把土不拉几的校服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