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了?”跌倒的人却丝毫不在意这点皮肉痛似的,抱着怀里的猫低头和猫蹭蹭脸,温柔的语气带着点鼻音。
这还有个病号。
换好鞋,封言舟吸了吸鼻子,兀自往里面走进去。
他到厨房先把热水烧上,再打算返回前厅把舒颂一捞起来。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客厅的沙发上斜斜靠着一个人——舒颂一面如菜色,正低着头在茶几的抽屉里找着什么。
“找什么?”封言舟走过去。
翻箱倒柜让舒颂一精疲力尽,他叹了口气,抬不起头看封言舟,只说:“药。”
“什么药?”余光里的身影在他身旁坐下。
舒颂一盯着封言舟伸进抽屉的那只手,沉吟片刻:“胃药,我不知道名字。”
封言舟的手顿住了。
平日里胃药都是伟哥在替他整理,舒颂一没有管过这类事情。伟哥给什么药他吃什么,自然也不清楚自己吃的都是哪些,只记得是白白圆圆的药片。
但这种事说出口实在有点丢人,舒颂一绷着脸,想着还是他自己找吧,手刚伸出去,就被封言舟半路阻截。
“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封言舟说,“我的没电了。”
舒颂一背靠上沙发:“左边口袋自己拿。”
封言舟也没客气,伸手便拿走了。
“密码。”
“四个0。”
短暂的沉默过后。
“喂,伟哥。”身旁人的话音顿顿地敲进舒颂一混沌的脑袋里。
他靠着沙发垂眸,盯着自己被封言舟握住的手腕,盯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尝试抽了一下,那只手却反倒握得更紧。
“你别动。”封言舟的话音又传来,这次是压低了对他说的。
舒颂一不喜欢这种带有命令意味的语气。他于是又往回抽了一下手。
同时抬眸去看封言舟的表情。
那人正半垂着眼睛仔细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模样安静认真,对于他略显无理取闹的挣扎并不予理会。舒颂一这会也没那么多力气折腾,闹了两下就自讨没趣地作罢了,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脑袋昏沉地快要睡着。
封言舟和伟哥讲完电话,回头就看见舒颂一半张脸窝在立起的外套领子里,阖眼睡着的模样。
因为生病,这人雪白的脸上染着一大片水汪汪的红,眉心不大舒服地蹙着,纤长的眼睫盖下来,微微发着抖,额前发丝还凌乱着,有残留的水汽未干。
舒颂一有胃病。舒颂一找了他一天。舒颂一为了找他没顾得上吃晚饭。舒颂一现在发烧了,还因为饿肚子而胃疼。
这些事情,舒颂一全都没有和他说过。
封言舟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松开抓着舒颂一的手。
他脑海中闪过母亲,又闪过在手术室前看见舒颂一的那一瞬间,难过再一次地席卷而来。
用力咽下漫上喉咙的情绪,封言舟垂眸,在茶几的抽屉里,按照伟哥所说的翻出舒颂一需要服用的药品,放到桌面上。
一张开药收据单顺着他的动作飘落。
厨房里的热水这时候开了,传来“滴滴”的提示音。
封言舟盯着收据上面的日期。
是他带母亲去复查,在医生办公室门前偶遇到舒颂一的那天。
也是舒颂一和母亲对上话的那天。
收据被慢慢地捏成一团,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封言舟反手撑住沙发坐垫,最后看了眼睡着的舒颂一,打算起身。
却感觉到身后那人触碰过来的手指。
回过头,只见舒颂一眼睛都没睁,声音从衣领里闷闷地传出来:“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