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遇宵扶着郗崇阳出了门,远远就看到蹲在树上的郗时,树杈比院墙还高,在别墅外,可以顺着树枝跳到墙上。
管家带着佣人站在墙下,人手一把修剪绿化带的大剪子。
“不是吧外公,你这就过分了,我可是你亲外孙。”
剪子咔嚓咔嚓,闪着渗人的锐光,郗时后背发凉,腿一软,连忙抱紧了树杈子。
郗崇阳哼了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没让人把你打下来,就已经顾忌咱们祖孙的关系了。”
入秋了,树叶掉得七七八八,郗时的绿脑袋在树上特别显眼,乍一看像树上结了个大号的果子。
钟遇宵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抱紧了,可别掉下来。”
“……”
在郗崇阳面前撒泼打滚是家常便饭,他小时候就把脸丢光了,可郗崇阳身边站了个钟遇宵,情况就不一样了。
郗时一下子就长出了羞耻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扭过头不吱声了。
艹,他为什么要想不开爬树?!
他的形象全都毁了!
要是钟遇宵知道他在想什么,保准会劝他别在意,又不是没有毁过,郗时在他面前就没有形象一说。
“掉下来才好,掉下来就去医院里躺着,可以名正言顺不上班。”
坦白说,郗时还真打过这个主意,郗崇阳把他的小心思猜得清清楚楚,这时候他要是掉下来,就显得又蠢又假了。
于是在僵持了几分钟后,大少爷主动顺着树干出溜下来。
隔着院墙,郗崇阳奚落道:“多亏后门的狗洞堵上了,不然今儿个就不会爬树了。”
郗时:“……”
说坏话能不能背着点人?
钟遇宵想象了一下,被郗时钻狗洞的画面逗得笑容满面:“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大少爷可要脸了。
“他就是那样的人!”郗崇阳毫不客气地揭自家外孙的老底,“小时候长得矮,手短腿短,就会偷偷钻狗洞,现在也是能耐了,上树了。”
“老头你能不能别说了!!”
郗时气急败坏,对着墙踹了两脚。
一墙之隔,他名义上的伴侣在听他亲外公讲他的糗事,他眼睁睁看着,却阻止不了,只能任由自己成为笑料。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郗崇阳收住话头,连外公都不叫了,看来是恼羞成怒了。
他小声道:“小宵啊,我要去睡午觉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改天咱们再下棋。”
说罢他冲管家招了招手,管家搀着他,两人一阵小跑回了别墅,留下钟遇宵独自听着墙外的骂骂咧咧。
郗时骂人不是纯骂,是阴阳怪气加气急败坏的混合输出,没有脏字,跟听相声似的。
“你说你记性不好,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拿出来念叨,什么老年痴呆,我看你就是故意装病,你这是讹人!”
“好哇你,从头到尾面都没露过,就把工作都甩给我了,你的心是真大,也不怕我败光了,以前也不见你这么信任我。”
“老狐狸,你就是个老狐狸,虎毒不食子,你毒起来连外孙都骗!”
……
他疯狂输出,钟遇宵听得笑容越来越深。
噫,原来这才是大少爷完全炸毛的样子。
连郗崇阳都暂避锋芒了,圈子里都传郗时脾气差不是空穴来风,看来大少爷以前面对他确实很和善了。
郗时把毕生学到的所有词汇都用在讨伐郗崇阳上,等他骂得告一段落,钟遇宵才慢悠悠开了口:“外公去睡午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