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撮头发,是化妆师肥波收集的。原本肥波也忌讳,不过桑迪花重金包下十八个猛男人妖,捅得他屁股尿流、热泪盈眶,肥波就帮忙收集了巴美兮的头发。
何姑给头发绑上浸了尸油的红头绳,正要施咒,却兀地吐出一口黑血,脸色灰败如金箔,黄得像干草一般。
摆在神龛上的三排古曼童,其中八个金身“咔嗒”应声龟裂。
“娘!你没事吧?”桑迪扶住何姑摇摇欲坠的身子。
“对方有法师!道行不在我之下。”何姑用干瘦的爪子,薅了薅桑迪秃头没几根的头发,用粗嘎的声线说道“放心,我的儿,就是搭上为娘这条老命,也要给你教出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媳妇!”
本来他对三十多岁的巴美兮是不满意的,不过看在她一部戏就一间屋的片酬上,才算勉强答应。
何姑干枯的手指,在头发、稻草、红绳间翻飞,口中念念有词:“龙子配凤女,凤凰乌鸦,鸳鸯错配,姻缘天定,急急如律令!”
他向月老祈求,绑定姻缘,并烧了一对强制冥婚的童男童女作为牲享。
功成之后,稻草人无端涌出腥血,红绳褪成粉色,再淋上尸油血泥,等其冷却。
何姑将稻草人塞进穿粉色蕾丝洋装的洋娃娃里,对桑迪说:“娘请了你姐姐出来!把这个古曼童送给我的好媳妇,日夜催眠,保管她送礼送楼送子。”
“姐姐,保佑我!回头给你烧栋别墅!”
桑迪向洋娃娃古曼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女仔受不起,回头长不大的。”
桑迪哪是敬,分明是怕。他娘将他不足月的亲姐打胎,炼成小鬼。等娘临死前,他非得要他的鬼童姐姐魂飞魄散。
何姑看着手里的芭比娃娃,叹了口气。他也是没办法,当初无依无靠的,老兔子是只会隐身享受的懒汉,哪有那么多婴孩给炼小鬼。
古曼童,属于降头术的高等“灵降”,多在泰国、越南等南洋一带,在港地和大陆,叫“养小鬼”。降头师将夭折或胎死腹中的孩童的尸体或头颅,用黄色巫术蜡烛炼成尸油,封到棺材里,再念咒加持七七四十九天,最后封存到镀金的童像中。
降头师前仆后继,可死人却是有限的。在2008年,英国还发生了一起尸体走私案,英国佬偷尸到他泰,可见法治社会的降头师们有多么饥渴。
到了现代,古曼童已经没有这么邪异了,只是请魂,还会装扮成洋娃娃的样子,非常芭比,算是迷信商业化了。
何姑这一手,不仅融合佛道,还非常有商业思维懂包装。
古曼童娃娃被桑迪送到了巴美兮手里,就摆在她的床头柜。
巴美兮这几日倒头就入睡,可醒来仍是精神不济有黑眼圈,耳边似有孩童的嗡嗡私语。
这只小鬼智商也高,知道对方有大法师坐镇,只入梦,不出房门,因此小枝也没见到她。
而被误以为道行高深的“大法师”小枝不修炼的时候,就会从漓珠出来,跟在乔斯年身边,名为保护,实为散心。
巴美兮身上,手腕脚踝都被绑了红绳,红神直通地底,四肢被往下拉。她觉得最近走路也很吃力,每一脚拔起,都如坠泥泞。
小枝试着阴气阳气正气吹红绳,都吹不断。红绳绷地紧,纹丝不动。
“小莲,你在干什么?”乔斯年借着用大哥大,把小枝拉到一边。
“她身上的红绳,你没看到吗?”小枝蹙眉。
“红绳?那可能是月老,天上的神仙,小莲,你别管了。准备参加明天的婚礼,黄符纸、朱砂,我都给你买来了。”
哪有月老牵红线,把人往下拉的?
小枝还看到街上好多个女生都是如此。这个世界太诡异了,她还是小心谨慎为上。关键还是桑迪背后的巫师,别千万人没救成,就得罪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异界大佬。
小枝只好按捺下来,不管牵红线的事。
沈从吾在一旁默默看着乔斯年这几日的自言自语,不露声色。
沈从吾是远房侄子,才18岁,想进娱乐圈。乔斯年照应他,首次触电,演个戏份多的配角。
他野心勃勃,进娱乐圈就是要名要利。看到乔斯年对话,疑心他有鬼相助,才红了十年。想到圈子里为了红,涂尸油口红的、养小鬼的,若是得用,他不妨也请一尊,或是抢一尊回来。
别人的想法,乔斯年无从得知。他在房里看得啧啧称奇,鬼妹画驱鬼符。
小枝集中意念,朱砂游龙走蛇,附上法力,画了三百张驱鬼符。要不是法力不够,她还能再画个几千张。
“那,你身上带个五十张好了。别说我不照应你,就当是我给你的房租了。”
每张符箓都覆着一层金光闪闪的法力,比乔家找的大师所画的符,那就是日月光辉与萤火之光。
乔斯年贴身放进口袋。
他阴阳眼能见鬼。普通人要么找天师开天眼,要么就用土方法——牛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