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桥洗涮好砂壶和木桶,便去削扎鱼的竹棍,这会儿恰巧已经削好了一根,听见鄢容唤她,便连忙把竹棍拿过来。
鄢容将手中细长的竹棍递给虞清光,“要比一比吗?”
虞清光并不理他,接过竹棍便光着脚下了河。
鄢容见那溪水激荡,生怕打湿了虞清光的鞋子,便将鞋子拿远了些,而后又去提过浅桥清洗过的木桶,跟着虞清光光脚蹚进了水中。
小溪应当是下游水,水底澄清,深处有不少游鱼,虞清光没敢走得太远,只是停在了水位刚及膝盖的位置。
虞清光蹚过来时,惊散了不少游鱼,等了许久才见有一两条缓缓的游过。
她拿着竹棍瞄准,猛地扎入水中,却是将鱼惊跑了好远。
鄢容跟上去,在虞清光两步之后的位置停下,环着手臂去看她,虞清光将头发全都拢在左侧身前,眸子十分认真的盯着溪流,手里拿着竹棍蓄势待发。
他看了片刻,问道:“天这么黑,看得到吗?”
虞清光头也不回的打断他:“嘘,别说话,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鄢容只好闭上了嘴。
也不知虞清光太久不做生疏了许多,还是当真天色太晚看不清楚,半晌过后,虞清光竟是一条鱼都不曾抓到。
鄢容走上前,对着虞清光张开手:“我来吧,你歇着。”
说着就要去拿过虞清光手中的竹棍,却被虞清光一抬手,躲开了去。
虞清光抬眸迎上鄢容的视线,颇有些不服输道:“我自己可以,你只消提着木桶就好。”
鄢容被拒绝,只好乖乖应下。
虞清光这才继续转过身,仔仔细细的盯着游过来的鱼。她扎入水中,扑空,又扎还是扑空,好几番下来,她裙摆上溅的都是水,终于扎中了一条。
那鱼十分肥美,约有半截手臂那么大,虞清光心中欢喜,连忙拿着竹棍转头看向鄢容:“看!我抓到了!”
先前在萦州时,虞清光时常会带着烟景去河边,散心或是捉鱼。她方才满心都扑在捉鱼上,一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以为自己尚且还在萦州。
萦州的这四年对她来说,无疑是自由快乐的。
虞清光笑的发自肺腑,眸子亮晶晶,拿起竹棍时,鱼儿摆尾挣扎,溅了她满身的水花。
她连忙半眯着眼,抬手遮在脸边去挡。
鄢容看着虞清光欢喜的对着他笑,自己不免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短暂的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欢愉。
只是下一瞬,虞清光便连忙敛下眸子,撇开眼去。
她有些失神,手指动了动,似乎觉得手里拿着东西,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竹棍,方才回过了神,便连忙将棍子朝着鄢容手里提着的木桶胡乱扔过去,淡淡道:“不捉了。”
虞清光甚至连看都没看鄢容,拉着裙子便朝着岸上走去,水花被她踩踏的四溅,那急忙离去的背影颇有些局促。
鄢容看着虞清光的背影,又垂眸看了一眼木桶里还在挣扎的鱼,颇有些愉悦的勾起了唇。
浅桥削好了第二根竹棍,便跟着鄢容一起去河里扎鱼。
虞清光方才在水里呆的久,凉气从她脚心一路穿到身体里,裙子也被水溅湿了不少,便和烟景一起围着火堆烤火。
她伸出手来,微微靠近火堆。
摇曳的火光透过手指,虞清光从手背看过去,竟是将她的手指照的荧红。
虞清光不由得抬起手,映着那火光玩起了手指。
她缓缓抬手,也不知怎么,竟是透过手指看向了不远处站在溪中的鄢容。
鄢容一身雪白的缎子在夜中格外显眼,他将竹棍上的鱼取下,扔进木桶里,弯腰时,乌发从后背沿着肩头泄下,犹如丝滑的黑绸。
她心中竟然有些意外的宁静。
一阵风吹过,裹着火堆上燃起的白烟朝她刮来,虞清光被呛的连连咳嗽,眼睛被熏得险些流出泪来。
她连忙躲开身子,抬手去挥散眼前的浓烟。
白烟拂过虞清光后,又朝着烟景的方向刮,烟景被抢的眼都睁不开,手中的棍子一撂,止不住的咳:“咳咳…这火堆暖和是暖和,就是总有烟刮过来,呛死了,咳咳……这谁受得了!”
虞清光失笑,烟景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她朝着旁边挪了位置,朝着烟景招手:“你那边正是风向,你过我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