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上次见面苍老了不少,就连眸子都暗淡了些,她靠在床头,听见动静了,才慢吞吞的掀起了眼皮。
鄢乐安没忍住,当即便涌出泪来。
抬手拉住鄢乐安的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哭什么?祖母这不还好好的吗?”
鄢乐安说不出话来,只能闷着头哭,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将床榻给打湿了不少。
太后好一番哄劝鄢乐安,小姑娘的泪水才止住,太后又对着虞清光和鄢容招了招手:“好孩子,到祖母这儿来。”
待两人上前后,抬手这才拉着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笑着开口:“祖母身子不好,如今能瞧见你们二人喜结连理,也算了了一桩心愿,鄢容这孩子我从小就疼他,他心地纯良,定不会负你。”
太后并未以此来让虞清光对她承诺什么,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只是这怎么听,都像是交代后事。
虞清光虽说与太后见得不多,可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太后见她一下子说哭了两个,连忙闭上了嘴,可下一秒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拍了拍虞清光的手背:“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可不是你夫君,还要负责来哄你,听话,啊。”
虞清光点了点头,用帕子将泪擦拭干净。
太后又拉着鄢容说了会儿话,这才有些乏累,由着宫娥伺候着躺下休息。
外头的雨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下的愈发大了起来。
鄢容少时在宫中长大,自然也有他的居所,三人便留在了宫里。
鄢乐安与永安关系好要,便住进了永安殿中。
虞清光白日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晚上自是不困。
她便坐在窗边拖着腮,看着外头被雨打的摇曳的灯笼。
灯笼是宫灯,用的材质也是极好,雨水浸不透灯笼纸,唯有那呼呼的风声钻进去,才能将烛光吹得摇曳闪烁。
鄢容从身后拥过来,将那半开的窗棂关上,将虞清光搂在怀中:“别看了,外头冷。”
虞清光转过身看向鄢容:“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鄢容:“已经好了,若是不用力牵扯,不会觉得痛。”
“那便好。”
即便是关了窗户,外头的雨声依旧清晰明显。
光是听着声音,便已觉得有丝丝冷意。
鄢容抱着虞清光,小声问道:“要在这坐会儿吗?”
虞清光点头:“嗯,懒得动。”
两人如此面着窗坐了好一会儿,才听鄢容开口道:“祖母很喜欢你,对你说的话最多。”
虞清光:“你心里不舒服了?”
鄢容笑道:“怎么会?她喜欢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舒服?”
虞清光道:“我向来便惹人喜爱,跟你讨人嫌的性子不同。”
“嗯。”鄢容的下巴抵在虞清光的肩上:“我从小便是祖母带大的,也是因此被她宠成了这副讨人嫌的模样。小时候,天热了,祖母会陪着我爬上房顶看月亮,下面密密麻麻的围着几十个人,看他们害怕的样子,别提多好笑。”
虞清光笑道:“哪里是害怕你,是怕祖母。她一把年纪了,还跟着你胡来。”
“所以说她更宠爱我。”
顿了顿,鄢容又开口道:“祖母宠我,自然也惹得许多人不满,我问过祖母,这宫中那么多皇子公主,还有我大哥鄢承徽,为何她偏偏对我这么好。”
虞清光问道:“为何呢?”
“祖母说,我是她的孙儿中,唯一一个长的像她下世的女儿。”
“……”虞清光没接话。
“若是按照辈分,我还要称她一声姑母。听说姑母是难产死的,孩子也没保住。那时祖母气性大,得知姑母是因为驸马在后宅养了外室,这才气急攻心,当即便杖毙了驸马,将外室驱逐到了城外。”
“我明白她对你我说的那些话,她不想让我辜负你,不想她亲自养大的孩子,做了伤她心之事。”
“祖母虽说喜爱我,但也是我的教养者,该教我的,一点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