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裘镖头的马车,秦瑶和刘季午时就赶到了县城。双方城门口辞别,车队并不停留,继续朝着目的地前去。只是想到这一路上还有可能会遇到盘踞在此地的马匪,裘镖头凝重的神情始终化不开。他从西面奇山府护送货物而来,要穿过紫荆府返回东面的京城,路程才走三分之一,货物就因为此地马匪而丢失一箱,心情不可谓不低落。但走前,还是笑着给了秦瑶一只葫芦,说这里面装着一种名为凉瓜的瓜果种子。“京城贵人们夏日最爱此物,原本这种子被皇庄拿去不许百姓种植,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普通百姓夏日想得一片,还得备上十两银子排队才能得到。”“夏日炎炎,长公主体恤普通百姓,特请陛下打开皇庄种房,将这些珍稀瓜果种子赏给普通百姓。”说到这,裘镖头遥望东方,凝重神色终于淡去了一些,“等到来年夏日,普通人也能吃上这解暑的凉瓜了。”“长公主人真好啊。”与商队分开后,刘季拿着那一葫芦的凉瓜种子,感激道。秦瑶猜测,这凉瓜,八成就是西瓜。西瓜啊,她上一次吃到是什么时候呢?那个时候末世好像都还没来吧。时间太久,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但秦瑶十分期待,明年春季把瓜种种下后,会结出怎样的果实。城门口的馄饨摊子还在,生意还是如从前一般好,秦瑶点了四碗馄饨,她三碗,刘季一碗,填饱了肚子,眼看着下午书院上课时间快到了,两人买好了拜师礼,前往书院。秦瑶第一次来,不熟悉,叫刘季在前带路。刘季来的路上表现从容,可真到了书院门前,又有点怂。他环顾四周,总想看看有没有年纪比他还大的。结果,只有两家城中百姓,牵着七八岁大的儿子过来拜师入学。整个县就这一家官家书院,已具备一定规模,入学之事有专人负责。秦瑶夫妇俩,跟着前面那两家带小孩的,一起进了书院侧门,来到报名地点。有一位夫子在此,负责生源接待事宜。所以像是话本子里,某贫家学子,拜入某名师门下,得名师指点后高中的事情,在现实里根本不可能存在。书院老师就那么几名,学子却很多,如果不是特别突出的尖子生,根本不可能吸引到名师注意。而且,这边主打一个散养,靠悟性,师父带进门,修行看个人。刘季说自己曾经是这书院的学子,负责报名的夫子盯着他看了许久。摇头,不记得,没印象。不过看刘季这把年纪还来入学,倒是多看了他两眼,容貌上佳,不错不错。旁边两个小孩,仰头瞅着刘季,也不知道他哪里好笑,看一会儿又低下头去捂嘴憋笑。直到被家长给了个爆栗,这才乖顺下来,目不斜视。书院不是给束脩就能上的,还要把你祖宗三代都查一遍。这些材料,要入学学子自备,来时秦瑶就找村里族长开过证明了,这一关检查顺利通过。
之后就是考验学生品性。夫子会问几个问题,看看学生们的回答如何,以此评判。能过第一关,这一关只要能按照正确参考答案答出即可。刘季不是第一次入学,当初为了进书院,苦背过标准答案,这次的问题和从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带改的,顺利通过。两个小男孩肯定也背过,不过年纪还小,又是临时抱佛脚,背得磕磕绊绊。家长从旁提醒,到底是囫囵混过去了。两小孩家住县城,领了入学牌子前往另外一处报道。刘季要住书院,所以多交一份住宿费和伙食费。书院有厨房,厨房有一个厨娘专门负责学子一日两餐。如果想吃三餐,只能自己开小灶。住宿费和食堂伙食费都有增加,比之前秦瑶打听的标准上各多加了五十文,也就是一年一两一钱银子。住的是大通铺,一间六人,屋子不算宽敞,但都是采光比较好的,秦瑶觉得还可以。拿着入学牌子去找负责学生食住的管教,管教给刘季分了一间屋子,屋里没住满,连他一起暂时只有四个人。这会儿学生都在前院教室上课,宿舍里没人,扫一眼卫生情况,刘季眉头就皱了起来。从前,他是猪圈也睡得,可现在嘛都怪秦瑶这悍妇,穷讲究,害他现在变得这样娇气,连点脚臭味儿都闻不了!秦瑶正背对着他,在挑选剩下床位,是以并没有看到刘季那愤恨的神情,要不然今天一顿打少不了。“就这个吧,在角落里,清静点。”秦瑶说着就把带来的铺盖扔到了最靠里的床位上。还把刘季当成大一新生,教他:“中间这不是空了两铺嘛,没人住进来之前你们把多余的杂物放在这里,这不就有一个独立空间了。”“奇怪了,一个炉子也没有,厨房那边也没说给你们包热水,他们难道都不洗头洗澡?算了,一会儿给你买套烧水炉子,再买一个盆,方便烧水洗漱。”听见这话,刘季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前在书院的生活。好像、就是,没有人常洗澡常洗头的天爷啊!这满屋子臭脚丫子味儿就算了,难不成还要闻他们身上的骚馊味儿?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么都这么不讲究!秦瑶把铺盖铺好了,又把这小小的屋子转一圈,砖瓦房呢,还有炕睡,夏天热不了,冬天冷不着,她很满意。回头拍拍刘季的肩膀,“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学习,上课不懂就问,下课多和比你强的学长交流功课,再结合自己书本上那些重要笔记,加强理解。”“对了,有人要跟你借书,你怎么办?”秦瑶危险的问。刘季头摇成拨浪鼓,“不借,杀了我也不借!”“对咯!”秦瑶这会儿看他哪哪儿都顺眼,“这是咱们自己辛辛苦苦才得到的独家辅导资料,秀才位置就那么几个,你给了别人,就等于是给自己树立对手,知道吧?”“我明白的。”刘季一本正经道。因为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摸到了他脖子上,还虚虚的捏了几下。娘的,想掐死他直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