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被他触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君王,或倨傲,或沉迷酒色,更多是无所事事,他与他们都不一样,韩非忍不住问:“殿下,为什么如此信任非呢?作为君王,是不应该信任臣下的,应该是去驾驭他们,这是君王之术。”“年轻的时候,寡人曾经读过韩子的文章,大受触动,从此励精图治,不敢懈怠;可惜说,没有先生就没有现在的我。如今终于见到先生,更是一见如故,如同知己一番。先生眼中的不甘心,先生的才华,寡人看到了。作为朋友,寡人愿意相信韩子。”嬴政将地图摘下来,送给了韩非,将自己的珍贵之物赠与了他。韩非知道这幅羊皮地图虽然不值多少钱,却是他的梦想,他的心血,他难得一见的快乐。韩非向秦王跪拜行礼,眼泪夺眶而出。就算嬴政是笼络人心,何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呢?韩非看得通透,却已然看不透眼前的秦王了。朋友吗?从未有人如此重视,视若珍宝,开心地向他讲着自己的理想,韩非仿佛找到了最初闯荡的冲动。但是马上,先父故韩王的脸浮现在他面前,临死之前对他的的嘱咐,“不要让韩国亡了啊”。“就算是死路,非也会帮助你的。让非看看能做到什么地步吧!”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韩非来秦国,成为了秦王眼前的红人,加上本来就名声在外,顿时多了很多想要结交的人,其中不乏蝇营狗苟之辈。姚贾,就是其中一个,带着礼物去了韩非的驿馆,自信满满,自己是七国内最有名的外交官,韩非不就是个破落小国公子,听说是个口吃说话结结巴巴的,不过是文章写得好受到秦王赏识,姚贾头脑转得飞快,不管是谁,既然被大王赏识了,那自然是要好好巴结一下的。但是现实泼了他一头冷水,荀嬿连拜帖都没看就将他赶出去了。“哼,这破娘们。”姚贾咒骂了几句,不甘心又在韩非进宫见完秦王后上前巴结一番。“哎呀,这不是韩子吗?之前去驿馆拜访您,不巧您生病未能相见,今日在下设下酒菜,韩子赏个脸府上一聚可否?”姚贾搭讪道。“不……不了,”韩非吃力地说,摆手表示拒绝。“哟,这是大王赏赐的黑貂裘吗?”姚贾惊讶地问,“贵重之物啊,大王真是喜爱看重韩子啊,韩子莫非是得到大王的招待看不上在下微薄?”韩非正欲说什么,却见秦王和李斯迎面走来,两人正要往他处议事。李斯解释道:“姚贾大人误会了,韩子性情孤傲,从来不受约,作为同门,在下都还没邀约到韩子呢。”姚贾尴尬地笑了笑,“那还真是清高啊,果然韩子的文采斐然,吾等是真比不上韩子,还是殿下慧眼识珠啊,英明神武啊。”“姚贾先生也为寡人分忧许多,当日五国攻秦之际,四国合一之时,寡人召群臣宾客六十人,群臣莫对。姚贾先生主动出使列国,绝其谋,止其兵,自此之后六国再无合纵。”嬴政向韩非说道。姚贾听秦王这么肯定自己,心里也不免得意,跟能言善辩的自己比,韩非算什么。正欲向韩非炫耀之时,却见韩非神情怪异地看了一眼自己,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后听到韩非的话差点暴跳如雷,“殿下取世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让其参与社稷之计,非所以厉群臣也。不过狐假虎威,用大王的财宝结交诸侯而已!”在场几人都一怔,特别是李斯不知道韩非突然吃错什么药了,印象里,他这位老同学虽然天纵奇才,但从未恃才傲物。“韩子这…是觉得寡人用人有问题吗?结交诸侯,姚贾!可有这回事?”嬴政也有些吃惊地说,同时变了脸色质问姚贾。姚贾心里一慌,没想到被韩非反咬一口,却很快镇静下来,“断人财路,韩非!”姚贾心里骂着,不过他最擅长的便是这种场合,便跪下谢罪道:“殿下,却有此事,如果不是贾借用大王的财宝,怎么能收复贪心的诸侯,他们不见一点蝇头小利如何能归附大秦?假使贾不忠于君,四国之王凭什么信任臣呢,不过是因为臣是殿下的使臣,代表大秦的颜面。今王听信谗言则无忠臣矣。至于臣之身世,大王是知道的,当年姜太公、管仲、百里奚等人出身卑微,却得明主重用,最终建立霸业。如图大王一样的明主不取其污,不听其非,察其为己用。故可以存江山社稷之君王,虽有诽谤而不听,对待有高世之名,而无尺之功者不赏。是以群臣不敢用虚名委愿望于上。韩子,于大秦无尺寸之功而污蔑贾,究竟是有何用心?请大王明察!”嬴政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虽然出生卑微甚至有些见不光,可那些离间诸侯等不见光的事情让他来做再好不过了,也不再追究,只是韩非突然针对姚贾,让他大感意外,不知道他是何意。“大王,韩子初来大秦,不知大秦情况,待人可能有些误会。请大王与姚贾先生不要介意,通古代韩子赔罪了。”李斯连忙打圆场道。“是了,寡人还要与李卿议事…韩子,以后请不要向今天这样对有功于秦的大臣有所偏见了!寡人用人,自有考量,即便是韩子,也无法干涉秦国的事情。”嬴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