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痒一股一股从骨子里向外袭来,叫他目眦欲裂,怕自己叫出声引来宝勤,他给自己口中塞了棉布,可怕又无声地嘶吼着。
比上次痛苦十倍。
丑得像个野兽。
他本以为再忍忍就好,谁成想十五那日早晨又犯了瘾症。
这次痛哭的前两次加起来都比不过。他甚至觉得脑中的坚持快被击溃。
想喝那酒!
他没有去求广荣,先是打听了那酒如何来的,需要多少银子。得到消息后,锦奴在房中笑了好一会儿。
他攒的这些银子都不够买那装酒的瓶塞。
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挺不下去了。
锦奴作了什么决定,叫宝勤出去给自己买来纸砚。
梳洗收拾一番后,去赴了约。
他的云儿还是与当年一样,那般美好。他却不一样了,他只是个累赘。
即便能活,他也不能让云儿养一个吞金的废物在后宅。
长久以往,她会厌了他的。
他都知道。
他穿上了一身弹曲表演时从未穿过的衣裳。
干净得很。
他甚至都能骗骗自己,他还是当年的俞文锦。
俞文锦见了何楚云,带上了她送与自己的锦帕,盖在了她头上,在脑海同她拜了堂。
他回了吟湘坊。一脸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俞文锦拜了祖宗,一声声地道着抱歉。
“是锦无能,辜负了祖宗的厚望。但锦有一事,还请祖宗成全。”
“姐姐顶替锦上了刑场,可锦却阴差阳错成了卑贱的乐奴。锦此生罪业滔天无法偿还,死后定是要到十八地狱恕罪。请天上的祖宗保佑云儿。”
“一生喜乐安康。”
俞文锦诚心所致,向来因着潮湿烧不到根的三炷香,这次烧了个完完整整。
俞文锦最后恭谨地跪地三拜,“多谢祖宗成全。”
随后扯了身上的衣裳,系了个结,扔到房梁上。
他记得刚来吟湘坊的时候,闲时无聊望过房梁,便见到上面有粗绳磨痕。
那时他还委叹不已,替那些可怜之人惋惜。
如今自己竟也成了其中一个。
辜负了祖宗,对不起何楚云,他这辈子,可真真是白来一趟。
希望死后,宝勤可以将他埋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如若有幸的话。
何楚云红唇微张,神色有些激动,胸口上下起伏,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广荣摸着身上的褐斑,咬着后槽牙,“何大小姐作甚如此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