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眼波流转挑眉道:“所以,你是不愿意教我吗?”
沈怿失笑,“我很乐意,实在是你说得很好了。”本就是分内之事,再说,女子嫁他,他总觉得对不住人家。
齐眉笑起来坐在旁边凳子上,一手提着广袖一手斟酒,手腕抬起,折成好看的弧度,泠泠声中沈怿看着那截雪白柔荑一时失神。
齐眉斟好两盏酒,递了一杯到沈怿手里,“你喜欢喝酒吗?我来京急,都没带什么好酒,漠北许多好酒呢。”她说着有点可惜的叹口气。
沈怿想着她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也是不容易,于是安慰一句,“家里酒窖也有许多美酒,你要是想喝,随时可以去。”
齐眉高兴答应,“好啊,我想喝了就去,来,先喝合衾酒,忙一天我都瞌睡了。”
沈怿端着酒,齐眉主动凑过去,两人手腕交缠各喝了半盏,又换着喝尽剩下半盏。
沈怿感受到女子身上的馨香有些许不自然,齐眉却毫无感觉似的放下杯子,“京城的酒软绵绵,好在够香,不然多没劲儿啊。”
她说着几步拿了小金剪过来,利落剪了自己一丝头发置于桌面,又伸出手去,“我剪你头发了啊。”她撩起沈怿墨发,在发梢处剪了一点,然后放下剪子拿起自己头发,用红线细细缠在一起。
沈怿含笑看着他新婚妻子,这是个……很特殊的人,一点不同京城贵女。
齐眉弄好了,唤丫环进来侍候,两人洗漱好,齐眉用手背遮着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沈怿依旧坐在轮椅上。
齐眉她娘再三嘱咐了的,合衾酒,结发,洞房。
还给了她不少很奇妙的书。
齐眉不太想洞房,但得睡觉啊,她看一眼轮椅上的夫君,觉得他自己肯定不方便,于是走了过去,“该睡觉了,我帮你吧。”
沈怿含笑点头,齐眉一手放在沈怿背后,一手从人腿弯处捞过去,沈怿猝不及防身子凌空,他自然反应一挣,脱离齐眉怀抱躲开。
齐眉很是错愕,她眼见着她腿残了两年的新婚丈夫站了起来,还走了两步,估计走得急了或者人有些慌神,又跌到地上去了,齐眉还愣着,只下意识过去扶住他。
沈怿脸色也不太好,他以为齐眉说帮他推轮椅!哪里想到这女子竟然直接上手!
他看着齐眉笑不出来了,齐眉咳一声,“你没摔着吧?”夫君腿没残,绝对的好消息啊。
沈怿叹一口气,“没。”他撑着地起来,有点费劲,齐眉看不过去,顺手就把沈怿抱了起来,轻轻松松,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就把沈怿放到了床上。
沈怿很憋屈特别憋屈,手却还被齐眉捏着,抽了下也没拔。出来,齐眉嘱咐道:“以后我抱你的时候,你勾住我脖子啊,不然容易摔的。”
以后?还抱?沈怿皱眉,他一个大男人,“你也看见了,我腿能走,不用你抱。”本打算过几天给她说,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暴露。
齐眉笑,“能走是能走,也走不了几步吧?”她松开沈怿手腕,沈怿估计她方才是趁机给他扶了脉。
这女子还会医术?沈怿躺下懒得问,被女子那样抱实在太丢人了,他不想说话。
齐眉当他默认心里不舒服了,便安慰道:“没事,会好的,就算好不了也没事,我抱你就行了,反正我天生力气大,抱你和抱猫没两样。”
沈怿……
齐眉却看沈怿没洞房的打算特别高兴,她钻进被子,“今天可累死我了,终于能睡了。”还耍了个小心眼,说自己要睡觉。
沈怿……分明两床被子,这女子居然和他钻一个被窝!沈怿默了默也认了,本该洞房的,但他和女子第一次见,女子虽然好看,但他也实在不太下得去手,女子没打算洞房正合他意。
齐眉睡觉喜欢抱着东西,这京城入秋了也还有点燥热,沈怿身上凉凉的,齐眉顺手就抱住了沈怿腰肢,满意的闭上眼睛。
沈怿……僵着身子半晌,心里叹了不知几口气才对外唤道:“沈林,进来灯熄了吧。”
沈林是沈怿最器重的手下,他悄无声息进来一一吹了灯,屋子越来越暗,齐眉看那身影竟然是连最后的灯都要熄了,她出声道:“连喜烛也要灭了?”有些傻眼的看怀里人。
隔着屏风,沈林低着头谦卑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公子有灯睡不着的。”他说着吹了蜡烛又悄无声息走出去。
齐眉抱着沈怿愣愣说:“我怕黑啊。”她也不是真怕,就是习惯房里亮着灯睡觉,或者说没灯睡不着,反正正好和沈怿相反……
沈怿……“沈林……”齐眉又阻止他,“算了,我一个人怕,和你这不是两个人嘛,应是不怕了。”说着身子和沈怿贴得更近,她嘟囔一句,“我睡了,好梦啊。”
骗人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像是自江南水乡来的公子,荼白色衣裳,仿佛沙漠里的海子被风吹起浅青涟漪,清隽公子手舞长剑,完全就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真实写照。
直让打马而过的齐眉迷了眼,一时公子化作泡影,又成了轮椅上的红衣郎君,正含笑看她。
再一时红衣郎君又成了劲装公子,身骑白马,手持弯弓,一个用力手中长箭破空,天上大雁掉在了齐眉脚边。
……梦里断断续续,没点头脑,但实在是个美梦,齐眉神清气爽睁开眼,怀里有个人还愣了愣,反应过来就对上沈怿平静的眸子,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像是装进了大漠的星空。
齐眉醒着什么姿势睡着了依旧什么姿势,她看着眼前人笑起来,手还在人腰上,声音有些慵懒,“你去过漠北吗?”我在漠北见过你,并非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