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在整个榕城刑警队的帮助下,所有的尸骨终于都初步地从水泥里分离出来了,剩下的还有一些细致的剥离工作,这便得交给张忆安和陈博良二人了。
张忆安回到解剖室的时候陈博良和白凡正在尝试还原尸骸的原貌,白凡拿着一块碎骨举棋不定,张忆安观察片刻后帮他找到了碎骨的位置。
“我真没用。”白凡自我吐槽了一句。
“没关系,你还年轻,等你的经验多了你也能这么熟练的。”张忆安安慰道。
“小张你就别安慰这个臭小子了,他现在就需要被人多批评多教训才能成长,今天家属来认尸的时候这臭小子还哭了,你说说,这么脆弱以后怎么单独工作啊。”陈博良毫不留情教训道,说话间他又拼好了一块碎骨。
张忆安闻言打量起白凡,白凡的眼眶确实还有点微红:“家属认尸这种工作确实难受,不过白凡你要尽快习惯才行啊,不能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白凡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只是今天来认尸的人是周思雨的弟弟。”
张忆安突然恍然大悟,他想起了按摩店的姑娘曾经提到过这人:“周思雨的弟弟,他好像生病了对吧。”
“他就是从医院里赶来的,而且原来周思雨一直瞒着他,他一直以为自己姐姐的工作是销售,直到网上的新闻传开后,他又接到了警局的电话他才知道真相。”
“这样啊。”张忆安没忍住也红了眼睛,他赶紧快速地眨眨眼挥发了眼睛里的水分。
“听他说,这两天网上很多人都在辱骂他的姐姐,说他的姐姐死不足惜,但他知道他的姐姐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姐姐不该遭受那些辱骂,可只有他知道。”
陈博良闻言都不禁沉默了,周磊认尸的时候他并不在场,他只是回来以后恰好看到白凡在抹眼泪。
“另外张法医,周思雨的弟弟让我转告你一句,谢谢你。”
“谢我?”张忆安不解。
“我安慰周磊的时候把你的话告诉了他,他很感谢你这么细心和温柔,让他的姐姐看起来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张忆安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别人的感谢这么难过。
突然,解剖室的大门再次打开,原来是阮薇和其他刑警送来了从水泥里分离出的九具尸骸。
阮薇没有察觉到解剖室里三人间淡淡的悲伤气氛:“这么多受害人,恐怕这两天都要辛苦你们了。”
张忆安的目光扫过那些尸袋,只见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凌厉:“没关系,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
一定。
chapter·10
早上八点,白凡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了警局食堂,昨晚他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现在眼睛又酸又痛,连睁开都是一种折磨,好在他对食堂的路足够熟悉,白凡凭借熟练的经验还是走到了取餐口。
要了几个包子、一叠咸菜、一碗白粥,白凡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一个位置,然而坐下后他并没有立即开吃,他依然揉搓着酸痛的眼睛,就这样适应了好几分钟难受的感觉才慢慢散去,白凡睁开了眼睛。
“我操!”
一睁眼,白凡便骂出了声,因为就在他的这个位置前方,十几个人正不约而同地默默注视着他,这场面实在诡异极了。
“你们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白凡依然心有余悸,他捂住心口大喘气道。
“我们做了什么?”李平威故作无辜,“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就是啊,是你自己没注意到我们而已。”其他警察哄笑地附和。
“好了好了,吃饭吧,别闹了。”阮薇笑着出来终止了这场恶作剧,同时她端起自己的餐盘走向了白凡。
在白凡的对面坐下后,阮薇再次开口:“昨晚没睡好吗?”
“别说了,我昨晚只睡了五个小时,但这还算好的,我师父他年纪这么大了,最近这三天每天却最多只睡了六个小时,更不用说张法医,他每天只在熬不住的时候小酣一会儿,加起来的时间恐怕连三个小时都没有,这不,我吃完了早饭还要顺便给他带一点回去呢。”
阮薇闻言脑海中浮现出了张忆安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张忆安就好像一缕清风,那是一个温玉般的男人,不过阮薇没有想到,原来这块温玉有着磐石般的坚强。
“辛苦你们了。”阮薇由衷地说道。
“我们谁不辛苦呢?你们昨天不也是在市区排查到了凌晨一点才收工吗?”白凡回到宿舍准备洗澡的时候李平威他们刚刚躺下,连警服都没脱,脑袋一沾到枕头便不由自主地沉沉睡了过去。
“可惜我们的排查还是没有什么结果,这两天在尹秋的帮助下凶手的素描画像倒是出来了,可是凶手当时带着帽子和口罩,只有一双眼睛,我们怎么抓得到人呢?更不用说这两天媒体一直在追问案情,局里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我们还得抽空去写报告和准备新闻发布会,大家都快要崩溃了,只能苦中作乐。”
白凡对阮薇报以同情的目光,他就是懒得去对付活人所以才选择了法医专业。死人并不可怕,很多时候最可怕的其实是人心,人心叵测。相反,死人是世界上最诚实的存在,他们不会撒谎,真相就隐藏在他们身上,一切只是等待你的发掘。
“我们对水泥里发现的十一具尸骸倒是有不少的进展,大概这两天你们就能拿到初步的尸检报告了。”白凡想阮薇安慰,于是他提前告诉了阮薇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