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面对高堂,那高堂异常诡异,大红的喜字下摆着两个灵牌,是苏渊双亲的,而这里……她四下打量,竟然是祠堂。午夜在祠堂拜堂,也只有苏渊才会做出这么荒诞的行径。苏渊放下她的盖头,片刻后就听见有人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沈青萝没有丝毫反抗,她也知反抗无用,只一一照做。拜完堂,小竹搀扶着她往外走,沈青萝脚步停顿,“还请苏公子说到做到,立即将他二人送回去。”“你叫我什么?”身后人话中有几分冷,沈青萝压下一腔怒意,动了动嘴唇,扯出那两个字:“夫君。”“司言,送侍郎大人和小少爷回去。”“是,侍郎大人请。”司言带着二人从她身侧走过。“保重。”宁延之低声道,沈青松身形不高,从她身侧走过时,刚好瞧见她在盖头下的脸,沈青萝强扯出一个微笑。人已走远,她终究没忍住,哭了。“夫人,回吧。”小竹催促着。沈青萝迈步,缓慢地往一处卧房去。兜兜转转,她还是嫁给了苏渊,带着彼此的怨愤,不情不愿。给他真心红烛帐暖,床榻上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子却在轻微发颤,尽管知道苏渊不会杀她,可他给的折磨还历历在目,沈青萝衣袖下的双手紧握,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脚步声渐近,来人却并未急着掀盖头。苏渊在沈青萝面前蹲下,脱掉她的鞋袜,脚踝红肿,那两个尚未愈合的咬印清晰可见,他拿出一个小药瓶,将药粉洒在上面,用干净的帕子缠上。方才走了这一路,沈青萝脚踝正疼的厉害,经他处理后,原本刺痛的伤处一阵清凉,竟没那么疼了。“毒蛇都没有你毒。”苏渊仰头,正对上沈青萝盖头下讶异的眸子。她慌乱地抬起头,让盖头将他的视线隔开。“躲得了一时,还能躲一世不成?”苏渊起身,坐在她身侧,顺手掀开大红盖头丢到一旁,沈青萝的脸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他面前。他捏住她的下颚,来回打量,“我究竟是看上了什么?这张脸?”随即目光下移,落在她的那身大红嫁衣上,“还是这副身子?”自然是她的姿色,沈青萝忽然想起一句话:“以色示人,色衰而爱弛。”她还年轻,这副姿容让他痴迷,或许时间久了,他身旁出现更年轻貌美的姑娘,他便会放开她。苏渊定定地看着她,喃喃道:“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逃?”沈青萝甩开他的手,避开他的目光。这卧房是按洞房布置的,床榻乃至室内的帷幔都是喜庆的大红色,桌子上还燃着红烛,一切和真的成亲没什么两样。“是我轻率了,不该轻易放他们离开,我这就叫人把侍郎大人和你那幼弟请回来。”苏渊站起身,还没迈开脚步,沈青萝倏地抓住他的手腕。他回头,目光不解地扫过她的手,“夫人这是何意?”“别去打搅他们。”她仰头看着他,本应是祈求,却说的不卑不亢。“夫人是在命令我?”苏渊欲抽手,沈青萝抓他的手力道增加了几分。“是祈求,求你不要打扰他们,不要动与我有关的任何人,你要的只有我不是吗?”或生或死,左右不过是一条命,他想折腾,她就陪他折腾。时至今日,沈青萝大致已明白,走出故事的关键不在别处,就在苏渊身上。一直以来,她从没考虑过将他纳入故事中,如今恍然大悟,他才是故事的主角,而她只有陪他演完这场戏,才有出去的可能。“这可不是求人该有的态度。”苏渊抿着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沈青萝借着他手中的力道站起来,脚踝还疼着,单脚着地站不稳,径直扑到他怀里,她便趁机环住他的腰身,“是我的错,我不该逃走,只要不动他们,随你如何。”苏渊倏地将她推开。沈青萝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一个踉跄跌坐到床榻上。“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他们?在你身旁的是我,可你却从没挂念我分毫,就连示好都带着目的性,目的达到后便弃我于不顾,你仔细算算,我原谅过你多少次?”沈青萝垂下眸子,她当然知道,因为他们是她的亲人,是牵挂,可他却是仇人。苏渊冷哼一声,才刚转过身,沈青萝忙抱住他,她怕,怕他叫人立刻去把青松和宁延之带来,宁延之本不该牵扯其中的,却因为她托付沈青松给他而被迫牵扯进来,那对他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