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公主了。
江辞宁缓缓收势,随意用衣袖拭去额角汗珠,笑着喊了风荷一声:“风荷。”
风荷忙迎上去替她擦拭汗水:“公主快回去换身干衣裳,小心着凉。”
江辞宁舒展着身子:“不碍事的,没那么娇弱。”
她随口问:“昨儿让流溪替我去库房盘点东西,好了吗?”
“好了,册子一早就递来了。”
江辞宁点点头,道:“那便先去看看,等我这身汗散了再去沐浴。”
主仆两人来到正殿。
流溪候在殿中,见江辞宁进来,连忙起身行礼:“殿下。”
江辞宁笑着拿起桌案上的册子,道:“辛苦了。”
流溪道:“都是小的该做的。”
他退到一旁,垂手站立。
江辞宁随手翻着册子。
这几日她思索了许久。
昔日她以为只要凭借太后和太子的宠爱,自己便能后半生无虞。
而如今,这一切都被赤裸裸地打碎了。
她于太后,不过是只养在膝头的猫,若不听话,便可随意打杀。
她于太子,恐怕连青梅竹马的情分都没能攀上几分,否则梦中他也不会下令射杀她,不给她留一条活路。
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她难免背脊发寒。
但到底也是自幼长在宫中的,天家薄情,她不是不知道。
前几日她已经试探过太后,太后是铁了心要把她塞给太子的。
偏偏孙蔓怡却容不下她。
如此看来,梦中那场荒唐的筵席,恐怕背后也有孙蔓怡的手笔。
还有什么办法,既不用嫁给太子,又不用被送去和亲?
江辞宁想到一个极其冒险的想法——那便是找一个愿意同她一起冒险的人,演一场戏。
梦中她在宴上“失了清白”,如今亦未尝不可。
只是这种方法到底不光彩,对方最好是家世不算高,于仕途上也没什么野心的。
而自己能带给对方的实际好处……便是这一库房的东西。
若事情顺利,她成功出了宫,将来对方想要和离,也不是不行。
江辞宁这么想着,积郁多日的心绪终于开释了不少。
然而她的手指在下一刻僵住。
江辞宁看着册子最后一页的寥寥几行,眉头蹙起:“流溪,库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点在册了?”
流溪沉默片刻,点头道:“回公主,都在册了。”
江辞宁将册子重重放在几案上,冷声道:“六年前我生辰,皇祖母赐的勾莲纹双环耳盒呢?四年前淑妃娘娘送的点翠珊瑚蜻蜓簪呢?”
见她动怒,宫中哗啦啦跪了一地。
流溪头埋得越发低了,却一言不发。
风荷担忧地看他一眼:“流溪,你老实跟公主交代,中间可有差错?”
流溪晚风荷几年来毓秀宫,为人沉默寡言,江辞宁看他做事踏实,才放在身边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