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便没那么幸运了,走到一半忽然下起雨来,又不敢耽搁时间,匆匆擦了衣衫头发便赶来上课,此时鞋袜都是湿的。
谢先生虽然这么说,但讲堂内却没有人敢轻易动作。
片刻之后,一道泠泠清音响起:“多谢先生,那长宁便先下去整理衣着。”
谢尘安卷着书册,没有抬头,只随意道:“可。”
江辞宁行礼之后,扭头告退。
见她离开,不少人也随之起身。
一刻钟不到,江辞宁率先回到上书房。
谢尘安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抬眸。
江辞宁已经换了一件雪青色的夹袄,下着月白色烟水百花裙,端坐在下首,如同雨后清荷,不蔓不枝。
谢尘安的指尖在书页上停顿了片刻,终是漫不经心划过去了。
一堂课很快结束。
临近午时,众人皆是腹中空空,很快讲堂里便一片空荡荡。
谢尘安回青藤斋放了书,又喝了一盏清茶。
窗外雨仍在下,只是雨丝细细,雾气横生,倒显得周遭一片朦胧。
归寒抖落伞面雨珠,轻扣门扉:“公子,该用午膳了。”
屋子里安静片刻,谢尘安的声音徐徐传来:“走罢。”
谢尘安从青藤斋里出来,归寒连忙为他撑着伞,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檐下雨水如珠坠落,烟雾缥缈,打湿谢尘安宽大的衣摆。
归寒一边撑伞,一边想,为何公子不从廊庑之下走?至少还能挡挡雨……
青藤斋就在上书房隔壁,行至上书房不远处的时候,归寒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人。
看模样是哪位贵女,她匍匐在几案上,背脊单薄,青丝如瀑披洒在肩头。
谢尘安的脚步凝滞了一瞬。
他一早便发现她乃是带病而来的。
原以为这长宁公主撞破了心上人的丑事还能如此淡定……
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
谢尘安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忽然想到昨日她送的那匹布料。
聪明人,他向来会高看一眼。
见她衣裳尽湿,谢尘安原本有心给她递机会,让她告假,没想到她竟这般执拗,换好衣裳后还是坚持来上课了。
转念一想,这外姓公主于深宫之中,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也难怪她处处谨慎。
谢尘安凝望她片刻,正要往前走,一道清朗的声音忽地打破安静:“殿下?”
谢尘安循声望去。
卫家那位小世子执着伞立在门口,又唤了一声:“长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