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腊八,穆晏华要出京一趟。
倒是不远,只是有个案子他得亲自去才放心。
所以这日早膳宁兰时是自己用的。
约莫是穆晏华同他一起用膳太多次,他已然习惯,如今桌上只有他一人,他还有些别扭,思绪也不由飘远。
那赈灾银两的贪污案,大抵是过去了。
薛相并未求到宫里来,但穆晏华作为东厂厂公、掌印太监,在宫外亦有自己的府邸,所以薛相到他宅邸上谈,或者是在宫里别的地方聊一聊,也很正常。
左右都是他无法知晓的。
他只知早朝时,仍旧见薛尚书站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
宁兰时垂眸,放下了筷子。
小圆子抬眸看了眼,走近了几步:“殿下,今日早膳不合胃口?”
“……不是。”宁兰时轻声:“是我有些吃不进了,可能睡太饱了。”
他站起身:“走走吧。”
他这个“走走吧”太突如其来了,小圆子顿了下,忙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准备起来,然后跟上宁兰时:“殿下要去御花园?”
宁兰时嗯了声:“这段时日怕冷,都没怎么活动过,感觉骨头都懒了。”
有人端了手炉来,也有人拿了狐裘来。
宁兰时没拒绝,拿在手里,也任由小圆子给他披上。
昨夜才下了场大雪,虽说宫人们一早就起来扫雪了,但道上还是一片凄寒,但宁兰时却觉得脑袋终于清明了几分。
只是他未曾想到,居然能在这样的天撞见他父皇的宫妃。
那女子头上珠钗没有多少,身上的衣着也并没有太过华贵,反而是偏向利落英气的打扮,身边更是只跟了个瞧着个头也算高大的宫女。
她负手而立,在见到宁兰时时,便一扬眉走了过来。
小圆子默默上前一步,低声飞速道:“这位是静妃,膝下有二子一女,父亲是梁国公。”
梁国公,那是武官,从前还领过军队的。
宁兰时垂眼,微微拱手:“静妃娘娘。”
静妃眉眼亦有几分飒爽:“听闻你身子骨不好,怎的大冬天的出来了?”
“宫里待着闷,便出来走走。”
宁兰时视线微偏着回话。
静妃:“也是,我也觉得宫里闷得很,可惜这大雪又压折了好些枝叶,更加无趣。”
宁兰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宫人们正在清理的断枝,并未言语。
静妃又转向他,细细看了他片刻:“你倒是同你母亲长得像。”
宁兰时一顿。
他藏在袖袍里的手紧了几分,指甲无声地抠了一下手炉的雕花。
……她是何意?
想试探他?还是在找他的薄弱点以此攻破他?
静妃也不在意他的沉闷,只略有感慨地说:“我从前同你生母在一个宫中,她是个绝佳的妙人。”
宁兰时低着头,到底还是心动了:“静妃娘娘……还记得我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