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光荣耀!真是妇人之见!我早同你说,让你尽早劝云霜打消嫁进东宫的念头,你倒是答应了,当真劝过吗?以至于她今日惹出此等事端来!”
侯夫人正要反驳。
平康侯略缓了语气,紧跟着道:“嫁东宫若是天大的好事,难道我还会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侯府势大,你我心知肚明,我又掌不少兵权,太子虽性情暴躁,却绝非冲动无谋之人,侯府已经是烈火烹油之势,若再用尽手段非要把女儿嫁进东宫,若换了你,难道不会怀疑侯府别有图谋吗?”
侯夫人只想着遂了女儿的愿,让她嫁想嫁的人,却是没深想这一层。
自古有权势的臣子,倘若女儿嫁给储君或皇帝,那就算别无所图,也一定惹来君主猜忌。更何况,人心易变,真要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侯府偌大的门楣,难保不会有那么一两个生出贪婪觊觎之心。
真到那时,侯府只怕就到了倾覆的末日。
侯夫人突然一阵胆寒,书房里再没了声音。
平康侯夫妇互通了心思,第二日,侯夫人就去到聂云霜的院子里,苦口婆心说了许多话。
聂云霜也并非真的多么倾心太子,只是自小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如今见别人都想嫁太子、做太子妃,她便也不甘人后。
侯夫人一番话若放在早前说,她就听进去了,可是如今她听得进去,却放不下——她不甘心,不管是玲珑阁的事还是翠芳的事。
再说,翠芳因为那个小庶女丢了一根手指,好好一个姑娘家,从此手脚有了残缺,翠芳可是她从小到大身边的贴身丫鬟,这样的奇耻大辱,怎么能说算就算了。
聂云霜当着侯夫人的面答应作罢,但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又悄悄盘算起来。
午后,平康侯府的马车去了一趟大公主府。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东宫。
江诀正在和秦宣几人议事。
秦昭昨日也去了赏花宴,抓出平康侯府的丫鬟行窃的时候,他也在场,当时就看出不对了,事后问了若风,晓得了事情始末。
禀话的人退出去,秦昭若有所思:“平康侯的女儿多大了,有十六了吧?怎么从没听说平康侯夫人给女儿的婚事做打算。”
秦昭话里有话。
按聂云霜的年纪,平康侯府是可以准备准备,为嫡小姐挑桩婚事了,但侯府一直没什么动静,偏昨日又出了赏花宴的事,秦昭知道内情,难免在想,平康侯是不是把主意打到太子头上了。
平康侯军功赫赫,劳苦功高,若女儿再嫁给太子,将来成为后妃诞下一儿半女,稚儿年幼、外戚势大,那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江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别多想。平康侯不是这样的人。”
秦昭看他。
身为储君,这样的用人不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宣:“殿下仁厚,但人心难测,还是要有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