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我与裴直多年没有孩子。
他也没有选妃。
直到十年后的某一天,裴直忽然漫不经心的问我:「你,想不想做女皇?」
我怔住。
他上一次问我问题,问的是我想不想做皇后。
裴直对夫妻的八字定义,执行的近乎严苛。
而他在四十岁那年,突然薨逝,留下一道圣旨要我来做这个皇帝。
百官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可史书上还是留下了一句我有毒害裴直,图谋篡位的似是而非的话。
又过了三十年。
我感觉到大限将至的某一天,忽然想起当初裴直画的那副画像,便疯了般去找。
手刚刚放在边角摩挲。
脑海中便如潮水般闪过许多画面,霎时泪如泉涌。
第一世,我在郡守府那晚不忍受辱而自刎,合眼前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裴直。
第二世,裴直救下了我,我与他相爱,最后皇帝另立四皇子为太子,尚书反水,血洗东宫,我为了替他挡箭死在他的怀里。
第三世,我为裴直拼死诞下一个孩子,临终时他问我,在我心中,什么是夫妻?我回:患难与共,进退相随。然后他泪流满脸的脸。
第四世,裴直只活到了四十岁,他死后,我是孤身一人不谙政治的菟丝花,徐家的子侄手握兵权,趁机造反,我也死在了宫变里。
第五世,裴直在郡守府救下我后,便与我一生未见,只为了让我平安的活着。我再嫁了个寻常的伙夫,仍对崔慎耿耿于怀,余生在柴米油盐中蹉跎。
后来不知他轮回过多少世,才再次见到我。
这一次,裴直做到了能为我做的一切,规避了所有风险,包括让我爱他却又不敢深爱。
而他的爱没有希望,是无数次布满荆棘的轮回,流一身的血,次日结痂,下一个世界里再次流血,再结痂。
这一世,面对冷血的父亲与弟弟,面对不敢爱的爱人,藏着无人知晓的荒诞秘密,直到他死。
都没有听到我问出那一句:「裴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番外--裴直(第一世)
孤最近总是做梦。
梦见那个孤险些救下的崔夫人,那样凄凉又决绝的眼神,以至觉得梦里都觉得刺痛,醒来时也几乎喘不过气来。
于是孤杀了那个郡守还有她那恶心的夫君。
可这种症状仍未得到缓解,随行的太医也瞧不出所以然,只能推脱要找法师或者方士瞧一瞧是不是邪祟附体。
义阳郡恰好有一灵验的白马寺,里面的方丈声名远扬。
孤向来不信这些,可迫于无奈只能病急乱投医。
为了试探他的虚实,孤故意没有说心中之惑。
孤坐下,抽了一支签。
方丈解卦,颇有些遗憾的同我道:「施主错过了一位同信同行的佳偶。」
可她明明是崔慎的夫人!
与孤素昧平生。
孤微愠,更加确定他是沽名钓誉之辈。
正准备拂袖离去时,忽然眼前一黑,再次来到了郡守府。
这一次,孤握住了她拿着匕的手腕。
白腻如脂,烫得孤连连后退,红着脸道:「你便是崔慎献给郡守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