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宋如松闻弦音已知雅意,顾悄话虽不留情面,却是情理并用,化他心结。
他自以为的报答,顾家并不需要;他耽溺的身份之别,也不过庸人自扰。
“前朝白鹭书院山长本堂先生有阙贺友人词,我很喜欢。词中恰有句‘把酒君前欲问年。笑指松椿,当是同年。’”顾悄一本正经胡诌道,“你看,先贤亦说,椿与松柏,当同年高中,师兄,下一场大比咱们可要好好见真章!”
这本是一首贺寿词。山长与友人吴景年,少时相识,一生至交。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却志趣相投,情真谊厚。“松椿同年”原意,是山长把盏询问友人年岁,吴景年笑指松椿,说我应该与它们同样年岁。
顾悄却故意曲读,取了旧时科场同科中式者互称“同年”之意。
这一番牵强附会的鬼扯,闹得宋如松哭笑不得。
但胸中郁垒,奇异得松快不少。
他长舒一口浊气,摇头道,“昔日只听说顾家三爷,胸无点墨,顽劣不堪,今日方知,道听途说,不可轻信。琰之胸有丘壑,目见山川,我当刎颈深交!”
顾悄被这夸赞雷到,暗道幸好原身是个死宅,除了斗蛐蛐,与外界甚少往来,没什么人知他底细,不然这可就立马穿帮了。
不过见宋如松似有开悟,他心中着实宽慰。
总算没白费他想死一众脑细胞,绞尽脑汁编出这番婉曲又文绉绉的劝词。
他调皮眨眼,欣然道:“宋师兄,英雄不问出处,你我前程天高海阔,今后还请多多赐教。”
宋如松释然一笑,如暖阳破冰,亦回道,“师弟过谦,下一场大比,师兄等你。”
互相恭维完,两人对视片刻,哈哈大笑。
“嗐,我的宋相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说笑!”
却是书院小厮昭儿,听闻宋如松踪迹,奉执塾之令来寻人了。
倒春寒的冷风里,小厮却急得满头大汗,望着宋如松的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宋相公一贯沉稳,怎么今日如此不分轻重,就算有事耽搁,办完也该去回下老大人,你这般多寒顾老大人的心!”
二人这才得知,耕祭结束后,知府大人访恩师不遇,这会仍滞留在后院偏厅。趁着空挡,恰好再多见几名各处举荐的县府才俊。
原疏与顾云庭便赶忙央人四处寻宋顾二人。
昭儿巧在正门遇到李秀才,得他指点,这才率先找到他们。
“是衍青疏忽,事后定会向执塾他老人家请罪!”宋如松认错态度极好。
小厮慌忙之中口不择言,自知僭越,这会不再多说,只加紧脚步带路,希望能助宋如松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