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足的是,马车太小,并赶车位一起,只容得下三人,捎不上原疏主仆。
冬天黑得快,顾悄不放心,他又张罗着让知更将琉璃车灯取下,替了采桑手里惨淡淡、晃悠悠的纸灯笼。
琉璃也贴心,知道二人回去晚了三房必定不会留饭,手脚麻利地将车里点心装了,一并递给了那小厮。
她笑着调侃,“原七爷,读书这功夫,还须下在平时,你与少爷,这下知道临时抱佛脚有多惨了吧。”
“嗯,嗯。”顾悄深以为然,抱胸点头。
高高大大的少年嘿嘿傻笑,冷不丁蹦出一句,“琰之,我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恩?哪里不一样了?”马车里顾悄心下一凛,心道难不成我帮个忙还ooc了吗?
“以前你挺好,但现在更好。”大约觉得这话有拍马嫌疑,原疏赧然,“就感觉摸得着了。”
这是个什么鬼说法?顾悄摇了摇头,与他道别,“不早了,赶紧回吧,你们路上小心。”
知更早已利索驾好车,闻言扬鞭催着小牡马,“我的爷欸,你也知道赶紧呀,再晚一点这路都要被雪埋起来了。”
夜色静谧,雪落簌簌声里,一声扬鞭格外清脆。
车轱辘深深浅浅轧过积雪,应景地发出吱嘎吱嘎的细响。
“琰之,咱们明日学里见!”少年声音爽朗,如春雪下萌动的春草,生气盎然。
顾悄闻声,撩开小窗帘子向后望去。
夜幕漆黑,昏黄马灯摇摇曳曳,细密的雪擦着光晕,斜斜飘落,衬得那对主仆分外萧索。
原疏却全然不在意,他使劲挥着手,深一脚浅一脚走得东倒西歪,笑得没心没肺。
像一只雪地里扑腾打滚的傻修勾。
顾悄突然想到高考倒计时百来天时,下自习那个大雪纷飞的自习晚上。陌生的场景,陌生的人,相似的笑脸,令顾悄无端心中起了一丝暖意。
顾悄到家的时候,已是人定时分。
万籁俱寂,唯有城东顾宅依然灯火通明,显然家里都在等顾悄下学,正厅主桌上还替他温着晚膳。菜不知热了几轮,远远就飘着油脂碳水的勾人香气。
顾悄一进门,就被厅里暖意熏得一个激灵。
他爹顾准正端坐在主位,见着他装腔作势轻咳一声,“竖子!还有没有规矩了?怎么贪玩到这样晚?”
退休阁老才堪堪花甲,却已经满头白发。他微微有些发福,但仍可见君子端方的气度。
不过这气度,在幺子面前通常都得破功。
顾悄还没来得及答话,不争气的身体就因温差太大,先行应激“阿嚏——”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