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许看着闻序的侧脸,嘴角那一丝狡黠的笑意却随着对方磕磕绊绊、毫无头绪的讲述一点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近在咫尺,肺腑之言却无从倾诉。
可或许也只有这种带着答案寻找问题的时刻,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活在闻序摇摇欲坠的回忆里,活在自己恍若隔世的过去中。
“阿序,这边!”
清脆嘹亮的一声呼喊,走出重山中学校门的十八岁少年回过头,铅灰色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来。
他放下书包,兴奋地振臂:
“清许!你怎么来了?”
农历二月天,清风拂面。二十岁的青年穿着漂亮的暗纹菱格西装,一路向他跑来,胸前的茜色领带来回飘动。
少年闻序眸光一动,忍不住笑开了颜,停在校门牌匾下:
“你从g大过来的?这么远,怎么还——”
“阿序!”
结实的一声闷响,闻序下意识张开双臂,将扑过来的人拥入怀中。瞿清许从他怀里抬起头,毛茸茸的黑发下,一双黑珍珠似的瞳孔亮闪闪的。
“你在学校这一个月都吃了什么,怎么感觉越来越壮实了,像个大人似的!”
他大大咧咧在闻序胸前拍了拍,笑得像个自得其乐的小恶魔。闻序嘶地倒抽口气,搓了搓手,伸到瞿清许敞开的西装外套里,就要去咯吱他肋骨:
“那你呢,有没有光长肉不长个子,嗯?”
“啊啊啊你住手!闻序!!”
放学时分,校门外有不少人,唯独两个少年驻足于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亲昵逗闹,恣意大笑着挥霍时光。
终于闹够了,闻序得逞地放开气喘吁吁的少年:
“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总也不来,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
“少来了你,”瞿清许笑着揩掉眼泪,“听说今天律所给你放假,是不是?”
闻序挠了挠脸:
“啊,是啊。”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好命,遇上了一个超级有善心的老板,就因为看到身份证上写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竟主动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原本他是打算买两个鸡蛋回律所宿舍,给自己煮碗长寿面了事的,谁知道刚好瞿清许主动找上了门。
十八岁的闻序不同于二十四岁的模样,容颜还未有后来纪检人尽皆知的闻罗刹那般锋利冷硬,少年的青涩与意气风发未褪;二十岁的瞿清许也非六年后那个饱受折磨、狠厉疏离的假少爷,笑起来时眉眼温润,一股恬淡的书卷气息。
“那正好,跟我走。”
闻序手腕被人蓦地拉住,不得已跟着瞿清许往和回家相反的方向走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哪?你晚上没有社团活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