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泫然欲泣的双眸染上喜色,明艳清亮间,似流光酝汇,溢彩明熠,“当真?”
或许是过于喜悦到难以置信,那嗓音轻轻问着,音色清越,如玉落珠盘。
白澄夏抽出了被抓着的那只手,战术性转身去了桌上倒了杯温水,“我骗你做什么?”
将温水递过去时,手背又被尾指刻意划过,白澄夏皱起眉,看着眉梢眼角都漾着雀跃的虞宁雪,正色道:“我没碰她是因为我不喜欢她,但是当然,我也不喜欢你,所以,别这样碰我,我不喜欢。”
一字一句,如同瓢泼而至的大雨,将虞宁雪的欢欣淋了个彻底,眸色暗淡无光,星点也逐渐沉寂,她乖巧地收回手,委屈嘟囔着,“我不碰你就是了。”
白澄夏倒是没想到现在的虞宁雪会如此好说话,看了会儿低眉垂目的女人,她拿起屏风上的布巾,用冷水浇湿又拧干后,便叠整齐了盖在了那高热不退的额头上。
这时的虞宁雪看上去才像个病号,眼巴巴抬眸看来时,那副神色很明显是憋着什么问题在。
四目相对,一双淡然,一双恳切,还是白澄夏先忍不住这样的目光,低声问:“看我做什么?”
虞宁雪悄悄红了眼角,嗓音压抑着哽咽,像是在回味昨晚无尽的委屈与悲伤,“陛下,既然你不喜欢姜昭仪,为何昨夜,你会说她的到来是惊喜?”
很好,果然这女人不会放过一个和自己有关的小细节。
大脑急速运转,可是怎么说都显得自己朝三暮四,白澄夏苦恼地看着虞宁雪,希望她能够不再追问。
但是虞宁雪显然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她又一次拉住了白澄夏的手,这次不再隔着衣袖,而是小心翼翼地轻轻抓着,以一副令人不忍拒绝的娇弱姿态,“陛下,告诉我好不好,我一晚没睡,满脑子都是你们。”
眼睑处的青黑表明虞宁雪并不是在故作可怜,白澄夏低头看着那过于白皙的手,轻叹道:“你知道的,姜昭仪也是人类,她昨晚过来,是告诉了我一个离开的方法,所以,我说她是惊喜。”
果然,她根本就没办法欺骗虞宁雪,这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本能。
“离开?”
又低又轻的嗓音呢喃着,虞宁雪抓紧了一些,眸光急切,似有大雨即将汹涌而至,“你还在想着离开吗?”
她以为……这些温柔相待,都是白澄夏态度逐渐软化的表现。
可怜她还为此雀跃得如同最为天真的稚童。
眸色冷了下去,呼啸的风雪在冰川内四处穿行,扰得那清冷似玉的狐狸目中碎冰流淌,泪意不息,“你没办法离开的,我在这个世界生存十九年,尝试过无数次,哪怕以生命为筹码,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白澄夏克制住心底的怜惜,只定定看着那层清透无暇的水光,狠心道:“哪怕以卵击石,我也要试试,虞宁雪,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就放我走,现在这个世界上,远不止你一个人,你不缺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