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继尧的记忆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两人在盘山公路没能获得更多线索。下山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仿佛浇淋在马喻才的心上。虽然愿意相信事情会迎来好结果,但马喻才还是有些失落。他的人生轨迹开始一点点偏移,以各种他愿意或不愿意的方式推着他走向未知的未来。马喻才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只能说服自己,人生无常,走一步算一步。……原计划只是在首都待两天,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马喻才跟房东商量后,又续住了两天。从太元山下来,马喻才掏出自己的本子,在待办事项上划掉一行,看向了下一行——【去柏台公墓】柏台公墓,是新闻里提到的严继尧下葬之处。孤魂见其尸骨,兴许会怨气消散。像严继尧这样的受到自身尸骨刺激,肯定能想什么。马喻才看着新闻,问道:“你们有钱人死了也葬在公墓?”“不是……”严继尧微微皱起眉头,“严家是有祖坟的。”马喻才惊了。严继尧这种成就的子孙后代,居然不能进祖坟?严家祖坟竞争有这么激烈?进去了是能打复活赛吗?实在是让人不禁想到豪门世家的爱恨情仇。马喻才没有问下去。但严继尧主动坦白了,“我父亲出来打拼后很少回家,他曾经说过迁坟的计划,大概就从我开始吧。”马喻才暗自嘀咕:严家老祖宗都没想到,死了这么久了,还能进城。八九点,首都的早高峰开始了。设计这几条路的人肯定想不到,今后每天途径的车流量,最高能达到千万上亿次。马喻才堵了好一会儿,才驶出中心地带,开往僻静的外圈。这里有大把的别墅区和自营农场、工厂,以及城市陵园。城市外围实在是太适合作为公墓了,但是……市中心也有公墓,以严继尧的身份葬在外围……实在是有点磕碜了。马喻才偷瞄了严继尧一眼,没有继续问了。车辆最终停在了一座颇为宏伟的公墓大门前,门口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柏台公墓”四个大字。马喻才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公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肃穆之感。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严继尧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马喻才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们进去吧。”两人走进公墓,大门开放着。马喻才前往接待室找管理人员。“你好,”马喻才隔着前台问,“我想查一查位置。”“姓名,年龄。”“严继尧,29岁。”对方啊了一声,正要移动鼠标的手一顿,直接回答:“严继尧啊,就在b区8排15号。”马喻才有些意外。他正要出去,看见旁边放着的东西,转身问:“这个怎么卖?”“久等了。”站在阴影中的严继尧正望着公墓深处,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听到马喻才的声音同时,一抹白色忽然出现在余光中。他侧头看去。今天有些凉,马喻才穿了一件中高领白色毛衣配驼色风衣,此刻,风衣胸口处,原本空无一物的口袋里直接别上了一朵白色的玫瑰花。花瓣层层叠叠,饱满地低垂着头,仿佛也在哀悼。马喻才手中高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支同样洁白如雪的玫瑰花。他撑着黑伞走来,将那支白玫瑰递向严继尧,马喻才问:“你能戴吗?”严继尧低头看了眼自己,并不知道答案。“试试吧。”马喻才见状,替他做了决定,他捏住花枝,双指用力折断扔掉,再拔平那尖锐的刺——“嘶!”一声轻微的痛呼声响起。尖锐的刺扎破了他的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从不慎弄出的伤口里冒出,迅速滴落,恰好落在了洁白的花瓣上,顺着毛茸茸的瓣面滑落,最终消失在了玫瑰花的心间。严继尧眼眸一暗,紧紧地盯着那滴血迹,仿佛要透过它看到更多东西。马喻才尴尬地看着沾上自己血的玫瑰,“我再去买一朵?”“不用,就这朵,”严继尧靠近他,低头问,“能为我戴上吗?”马喻才闻言,单手将剩了一截枝干的白玫瑰插入他的西装外套上的口袋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看似脆弱的花苞,手指肚上还有刚刚扎出来的血点。马喻才给他戴花时离得很近,并不大的伞面下挤着两个人,隔绝了天空上灿烂的阳光,在地面洒下了两人几乎融为一体的影子。黑伞下,两人的姿势远看,好似紧紧依靠在一起。血珠让花瓣染上血色,与严继尧本人无比适合——一位死去多时的阴郁绅士。两人沿着幽静的小道缓缓前行。园内绿树成荫,花草繁盛,环境宁静而优美,一排排的墓碑静静伫立在墓园中,一排排的人名和照片静静凝视着人间。他们来到了严继尧的墓碑前,马喻才看到了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和生卒日期——【严继尧,死于201x年10月2日。】马喻才靠近后,却发现墓碑前摆放着一束花。一束干干净净、新鲜的白色玫瑰花束。……?谁……来祭拜过严继尧?马喻才猛然意识到,今天正是严继尧的忌日,墓碑上黑白的他一脸严肃,和自己身后的家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这种错位感让马喻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猛一扭头看向身后:“严继——”声音却戛然而止。伞下唯有他一人。——他不见了。马喻才举着伞,站在墓前,困惑地转身打量着四周。这是豪华区,基本上一片区域只有几个墓碑,马喻才一眼望去,空空荡荡。人呢?”严继尧?”马喻才站在他的墓前呼唤他。然而无人回应。马喻才立刻抬手,扭了扭自己手上的戒指。“……”一阵静默后,没有任何变化。马喻才心里咯噔一声——严继尧不见了。就在此时,脚步声骤然响起。马喻才惊喜地转身看去:“严——”:()天生道体?我本是万人迷社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