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复又伸手向鎏金。
接着是第六杯,第七杯……
第八杯,第九杯……
待斟至最后一杯时,吉雅握着鎏金酒壶的手发颤难抑,连酒液都溅出了些许。
“齐皇陛下,诸位大人……”吉雅勉力眨了眨眼,举着金樽顿了许久,方才继续道完口中剩下的话语,“这十杯罚酒,已然尽了。”
语毕,吉雅便再次仰首,倾酒入喉。
“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齐皇这才允了解惜行和苏玄影扶着吉雅坐回去,“这草原上的满契公主果然豪爽,孤今日也算是见识了。”
“陛下谬赞了,日后能伺候陛下,是我们公主的荣幸。”下首满契族的使节急忙应声。
敬酒恭贺既毕,笙笛羯鼓复起。
宣梁宫内,又是一派灯盏交辉,帐幔萦萦。
殿内最末的座席处,解惜行和苏玄影扶着吉雅在筵案前坐好,小心地查看她的状况。
“公主……”眼下周遭仍有诸多凝视此处的视线,解惜行只得极力压住唇间的颤声,俯身握住吉雅冰凉的手,“你还好吗?”
“没、没事……”吉雅顿了许久,才寻着解惜行担忧的目光,迟缓地勾了勾唇。
“公主,请再坚持一下,”苏玄影侧过身挡住四下里扫来的鄙夷视线,凝视着吉雅的眸间亦是忧虑难掩,“曲宴就快结束了。”
“曲宴……结束?”吉雅恍惚的神思似是被这几个字词蓦地牵扯了住,涣散的瞳仁也禁不住转向那殿首金龙宴桌上的身影。
“是啊……曲宴,就快结束了……”
这倏忽于耳侧极轻掠过的一句,却引得解惜行心尖乍然一悸——
“公……”
“齐皇陛下。”
一侧下首忽地又传出一道嗓音。
出声的那人似是不经意地瞥了眼坐于殿内最末座的吉雅,于曲调适时归于和缓的奏乐声中悠悠然道:“此次我们满契族进献的公主本就擅通舞律,不若就让我们的公主献舞一曲为齐皇陛下助兴如何?”
此话一毕,殿内座间的诸多视线立时一道扫向了末座那方的吉雅。
“哦?”首座的齐皇似是也因这提议起了几分兴致,一手把玩着金樽酒杯,施施然地瞥向吉雅,“那得看公主肯不肯给孤这个面子了?”
“什……”
这番话登时敲得解惜行心上鸣颤不已,视线也不自觉地转向身侧的吉雅——却见她眼睫低垂,眸光微散,唇吐呓语,似是端方自然地坐于红漆筵案前,但那轻薄妍丽的绫罗衣裳,却使得主人战栗不已的身躯毕露无疑。
这绝不是能够献舞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