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刻意不关严,耳朵自动出走竖到门边,不想错过任何动静。
书房内。
张肆阖上文件夹起身:“哥,那我先去睡了。”
推开门就见对面房间开了一道手臂宽的缝隙,瘦弱的青年背对着门躺在床上,蝴蝶骨呼之欲出。
他垂眼,下了楼。
吴超走进书房,关严了房门,依然压低声音说:“大哥,何永福这次进了局子,应该会被他找到。”
盛斯遇头也没抬:“警告你很多次了,以后叫我什么。”
“盛总,”小超垂手道,“要不要我……”
“不用,”盛斯遇平静道,“我先找到何幸,就已经比他领先一大步,要是再干扰他,那赢得不光彩。”
分明他拥有赢的资本,就没必要直视对手,那是浪费时间。
……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何幸闭着眼睛,抿紧嘴角。
床的另一边微陷才转身,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盛斯遇拧开了一个扁扁的盒子,指尖剜出一点膏状物体,涂抹在他脸上。
认真又仔细,像个优雅的雕刻家。
抹匀后抽出一张湿巾,将指甲缝里残余的药膏擦拭干净后才开口:“消肿止疼的,今晚别让这半张脸碰到枕头。”
何幸的双手悄悄从被子里探出,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五指插进他的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
恨不得用胶水涂上,不掉一层皮绝不分开。
“昨晚没睡好,这么舒服的床我会睡得很死,万一碰到了怎么办?”他抿唇,楚楚可怜地看他,“要不你留下来,看着我点……?”
15岁以前,何幸惧怕深夜。
酗酒的父亲,每晚不同浓妆艳抹浑身香水味的女人。
房间里要么是父亲的叫骂声,要么是女人的呻吟声,又或者是自己的哭声。
后来周考潍将他拉出深渊,教他如何对抗黑暗。
但他依然不喜欢黑夜。
夏季有数不尽的蚊蝇在路灯下飞舞,时不时也要落在他的菜上。
冬季是放学路上的鹅毛大雪和好不容易赶上,却开得慢吞吞的公交车。
是何永福的如雷鼾声,是他带回来的女人难听的喊声。
他做不到像小电影里那样,享受地蹲墙角。
只能把耳机开到最大,瞪着眼睛看天花板,日子久了,三两首歌结束后,世界也就安静了。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渴望黑夜。
白日里盛斯遇要工作,只有晚上才能和他有亲密无间的时刻。
洗得干干净净窝在他怀里,把头枕在胸膛上,聆听心脏跳动的声音,是这世间最美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