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三个粗壮的婆子就进来将哭嚎不停的胖瘦婆子拉了出去。随着哭嚎声远去,贾母又看向还在额头青紫冒血的车夫,“你知情不报,罚你三个月的月钱,滚出去!”
“谢老太太,谢老太太!”差事保住了,也没有牵连家里人,车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贾母喘着气,脸上的怒火难消。其实她知道,那两个老婆子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老二自己不在意这个儿子。下面的人揣摩上面人的心思,才会将安哥儿随手扔在雪地里,就是肯定老二不会在意。回头说安哥儿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如今安哥儿和荣国府不亲,亲娘又被老二送了出去,代替景王世子去佛前祈福,仅有的一点联系都被他们自己推出去了,这又怪得了谁?贾母扶额轻叹,满心的忧愁,这让她想要去请人回来都没有脸面。
鸳鸯不知贾母这是怎么了,也不知从何劝起,便道:“老太太何必因那起子小人生气,回头气坏了身子,宝二爷不知会多担心。”
贾母叹了一口气,对着鸳鸯摆手道:“你去前院瞧瞧二老爷可是回来了?若是回了让他来我这儿一趟。”
鸳鸯忙应下出去寻贾政,贾母看着微微晃动的帘子垂下眼眸沉思不语,间隙间投进来的光照亮贾母眼底的苦涩和忧愁。
顾昭言躺在院子里大树下的躺椅上,悠闲地摇着摇椅,边上的另一张摇椅上躺着的则是白朗。一人一狼悠哉地闭着眼睛吹着微风,吃着水果,好不惬意。
忽然,院门被敲响,顾昭言和白朗对视一眼,随后顾昭言起身过去开门,当看到外面的人时,他当即就愣住了,贾琏怎么来了?
“施主有事?”顾昭言心里明镜儿,能找到这里说明荣国府是下大力气来找自己了,也许现在他们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看着贾琏脸上别无他意的笑容,顾昭言有些疑惑,莫不是这件事贾琏并不知道?
贾琏本来也不好意思找上门来,奈何受了贾母的吩咐不得不来,“抱歉大师,这个时候我本不该来寻大师,只是家中长辈吩咐,因着大师对家姐的救命之恩,故而特来吩咐我请大师过府一叙,以表谢意。”
顾昭言眉头微挑:“不必,贫僧身为出家人,自来便慈悲为怀,此等小事无需特意致谢。”
贾琏干笑了两声,拱手道:“还请大师赏脸,实则家中宴席已经备好,只等大师人到。”
顾昭言想了想,这件事始终是要有个决断的。倒不如去了说清楚即可,不然总是来访也是麻烦。
“既然如此,贫僧就应下了。”
听见顾昭言答应,贾琏顿时笑开,任务算是完成了。未免出现意外,贾琏当即就拉着顾昭言出门上马车。顾昭言进屋和周婉莹说了一声,就和贾琏去了荣国府。
上次来荣国府是晚上,看得不甚清晰。如今白日里来,只瞧得见荣国府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就连府里的花草树木都是珍贵无比的品种,便是府里的下人也是穿金戴银。只是荣国府的下人未免太过松乏些,不时伸头探脑地看过来。不过顾昭言也没有说什么,又不是自己家里的下人。
荣禧堂
贾政来回走动着,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来回踱着步子的身影显示着内心的焦躁。想起自己那个早年送出府的儿子不但没有死,还如此的出色,他恨不得现在就看到人,哪里还有当年嫌弃的模样。
贾母看着他来回走动的身影,皱眉道:“坐下!我眼睛都花了。”见贾政坐到椅子上,她才道:“安哥儿早早被你送走,与你并无什么情分,一会儿人来了莫要拿出老子的款儿。也别说你是他老子,他是你儿子合该孝顺你这样的混账话,说来也是惹人笑话。你送走周姨娘,又写了放妾书,这唯一的情分也就断了。今时不同往日,是我们上赶着攀关系,就算是不能如愿,也不能与他交恶。”
听着贾母的话,贾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是他老子,说破天去,也没有说我这个当爹的不是的理儿!”
“住口!”贾母恨铁不成钢地喝斥道:“你是个什么父亲?你可养过他一天?你要明白,是我们对不起那孩子,如今何来的脸面让他孝顺你!便是如今请来,也是腆着我这张老脸求着他看在那一丝丝的血缘份上,好歹照看照看。一会儿人来了,刚才那些糊涂话不许再说,不然我就不管这一大家子回金陵老家,这府里头随你们折腾去!”
听贾母这样再三严厉提醒着,贾政忙起身请罪:“母亲何必说这些气话,儿子全听您的就是。”
贾母深深叹了一声气,而后不再理会贾政抬头看着门口处。
“大师来了,老太太正等着呢。”鸳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说清
顾昭言和贾琏走了进去,就看见贾母和贾政坐在椅子上,看见自己进来时很是激动的模样。顾昭言垂下眼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叨扰了。”
贾母笑道:“是我请大师来的,何来叨扰一说。”她看向贾琏,说道:“琏儿,你先去看看宴席备的如何。”
贾琏看看顾昭言,又看了看贾政,心里对此次宴请顾昭言一事生出狐疑。但他是小辈,长辈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只能俯身应下缓缓退了出去。
此时,正堂里就只剩下贾母和贾政,还有顾昭言在。贾母让顾昭言坐下,顾昭言也没有客气直接在贾政的对面坐下。贾政看了他一眼,不觉皱起了眉头,觉得顾昭言就这样一句话不说的坐下很是没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