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正好奇地看着冒出股股白烟的短香,谁知就看到自己儿子的喉间突然鼓起一个小包。他的瞳孔顿时就是一缩,立刻就屏住了呼吸静静瞧着那个鼓包在皮肤下面快速地往刚才银针扎过的地方移动着。
顾昭言耐心地看着鼓包越来越近,他将短香靠近银针扎过的针眼处,而后猛地将短香往后撤离。一个黑影瞬间从针眼处冲出来,顾昭言眼疾手快,银光一闪,那个黑影就被一根极细的银针牢牢穿透,痛苦地扭动着丑陋的身形。
景王捂住瑾毓的眼睛,问道:“大师,这是什么?”这虫子整体呈黑色,细长细长的,瞧着就令人头皮发麻。一想到这么一个东西在他儿子的喉咙里待了两年多,他心里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
周姨娘
顾昭言说道:“这是失语虫,是一种可以让人失去说话能力的蛊虫。中蛊者会先发起高热,高热过后便会无法说话,看起来就像是高热烧坏了嗓子,不会引人怀疑。若不是精通蛊虫的蛊医,根本察觉不出。”
他说着修长的指尖在细长的黑虫上浮空一抹,一簇火苗就将小黑虫燃起。一股黑烟伴随着刺鼻的恶臭让人不觉皱起了眉头,顾昭言见黑虫被烧成灰烬,连带着手里的银针都烧成灰烬。虽然银针不会染上什么毒,但是都扎了这么一条丑陋的黑虫,他也不想要了。
景王低下头,期待的眼神看着瑾毓:“瑾儿,叫父王。”
瑾毓紧紧抿着唇,看着自己父王眼里的期冀犹犹豫豫地张了张嘴。他已经两年多没有开口说过话,如今他的嗓子已经不疼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看着父王眼里的期待,他努力着喊出:“父……父……王……”声音干涩沙哑,不似幼童的清脆奶音。
顾昭言笑道:“不要急,慢慢来。”他看向景王,“虽然他的声音现在还不熟悉,但这是个好现象。两年多未说过话,不能着急,要有耐心地引导他。”
景王抱紧瑾毓颔首道:“嗯,我知晓,不会着急的。刚才大师说小儿身上还有毒,不知这毒何时能解?”
“毒的解法也不难。”顾昭言缓缓说道,“一边针灸,一边喝药养身,大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景王听他这么说就邀请道:“既然如此,不知大师可否留在府上直到小儿痊愈为止?我并无限制大师行动的意思,只要大师为小儿解毒就好,平日里大师要做什么都可。”
他知道像顾昭言这样的大师高人是不能得罪的,更何况他还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他自然只会更尊重。
对此顾昭言没有拒绝,住在王府里也不影响他外出办事,所以很是干脆的应下了。景王当即就让人去准备客房,客院自带一个后门,往来外出也方便。
因为顾忌着顾昭言是个出家人,虽然他并未剃度,但景王还是备了一桌素斋宴请他。顾昭言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也不在意这菜素,师父刚走,他正在斋戒。就是日后,在明面上他也不可能大咧咧的吃荤,不能毁了他精心树立的高僧形象,这也算是他要借用佛门俗家弟子的代价了。
夜已深,顾昭言推门走了出去。白朗跟在他身后问道:“就这样直接去寻?”
“嗯。”顾昭言抬头看了眼愈发圆的明月,轻声说道:“当年我刚出生不过一月就被送出府,家中仆人心狠,那样恶劣的天气竟直接将我扔在雪地。若不是被师父捡回去,我怕是早没了性命。”
他叹了一声继续说:“如今十七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只怕日子不会好过,他只愿人还好好的。
白朗道:“骨肉分离,又如何能好?”虽然它只是一只牲畜不懂人间的感情,但它曾经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逐渐老去死去,那时它也觉得很难过、很孤独。
“你留下。”顾昭言没有让白朗跟着,独自一人离开了王府。
景王知道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人下去,“以后这事不必来报,大师是王府尊贵的客人,不可怠慢。”
“是。”管家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景王的意思,心里将顾昭言的地位直接抬到景王父子之下。
顾昭言脚步缓缓地走在安静的长街上,此时街上早已经宵禁空无一人,唯有他一人的轻微脚步声响起。景王府离皇宫很近,而荣国府离景王府不远,只是相隔了一条街就到了。
顾昭言站在远处看着荣国府府门上的赤金匾额沉默良久,才抬脚离开。
荣国府
“姨娘,歇歇吧,这都一个时辰了,您就是铁打的身子也该受不住了。”落月见周姨娘还跪在菩萨面前诵经心中默叹,走上前将人扶起来,“您总得顾着些自己才是,保重身子才能等到少爷回来。”
周姨娘睁开眼睛,看着慈悲微笑的菩萨蓦地红了眼睛,摇头哽咽道:“不会了,安哥儿怕是不会回来了。都十七年了,这些年我也曾试探过老爷,可老爷从未松口让我去见见安哥儿,只说让我不要挂念。不知老爷将安哥儿送去哪间寺庙,兴许……”兴许她的安哥儿早就不在了,那是她的安哥儿,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怎么可能不会挂念?
周姨娘想到这里忍不住啜泣着,落月听着也是心里一酸落下泪来,“不会的,小少爷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骨肉,老爷又岂会这样心狠?”
“骨肉?”周姨娘摇着头泪水涟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若是老爷真的拿安哥儿当做自己的骨肉,又怎会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派人去看望过?分明是将她的安哥儿随意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