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闭上眼,放松地靠在墙壁,他轻拍着沈扶的背,想让她再睡一睡。
忽然,萧禹感觉到颈间有些湿润,他猛地睁开眼,偏头看向沈扶。
沈扶的头埋得更深,手臂勒得更紧。
须臾,一片哭声传来。
萧禹顿时慌乱,“阿扶不哭。”
这哭声从如动物般的呜咽变成狂风暴雨,而后渐渐逐渐平息,化作一潭静水时,萧禹肩头的衣料已经湿透了。
他大约知晓沈扶为何会哭。
初见时,她全族尽灭,浑身是伤不言疼。入宫后,她提心吊胆查幕后之人,被皇帝吓晕不敢忤逆半分。昨日,仇家带着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哪怕手刃亦不能知晓背后之人。
她一人入世,行到此时,心头压抑的委屈终于爆发在这一小块天地。
萧禹叹了口气。
世事大多如此,不能尽随人愿,哪怕是占卜师,亦有不可知之事。
沈扶抽吸两声,垂头从萧禹颈下穿过,靠去了他另一处肩头。
萧禹轻笑了下。
“爹从前与我说,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多是靠缘分。我感念来此之后每一个帮助我的人,尤其是殿下。我知最初殿下接近我,应是因为爹爹和占卜术的原因。可殿下是太子,太子之体有关国祚,殿下为何能在次次出现危机时,都要不顾自己,帮我呢?”
这番类似掏心的话,平日里的沈扶绝不会说出。
萧禹伸手摸了摸沈扶的额头,果然比方才更烫了。
萧禹又把沈扶抱紧了些,沈扶问道:“是可怜我吗?”
沈扶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划在萧禹颈侧,萧禹轻偏了下头。
“不是,阿扶顶天立地,以自身之力对抗未知,我只佩服。”萧禹长吐一口气,晃了晃沈扶,低头问道:“阿扶觉得为何呢?”
呼吸也在一方天地,沈扶轻轻摇头,说道:“爹爹疼爱我,高力哥对我有责任,他们从小在我身边,所以我知他们的意思。我与殿下相识不过几月,殿下心思深沉,我猜不到。”
“心思深沉。”萧禹重复着轻笑了下道:“我以为与你之事,已经表现的足够明显了。”
沈扶半晌不言,萧禹攥着被子的手逐渐松开,他低头看向沈扶,沈扶呼吸平坦,已然睡着了。
萧禹闭了闭眼。
洞口水流声哗哗,溅进来的水阴湿门口的一小块地。
东方逐渐白,日光四射,撒向大地。树上的鸟儿出来觅食,蝶儿飞舞做伴,花儿摇摆不停,一片安宁的山间,瀑布之后传出一声轻叹。
萧禹看了沈扶一夜,到底没忍住,他轻贴在沈扶的脸上,轻声道:“阿扶,我心悦你。”
萧禹说完后,沈扶轻动了动,但并未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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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碧州州牧府前的大路上,一个衣衫破烂的人骑着匹瘦马奔驰,到达府门前后,那人勒紧缰绳下马。